段老三知道久耽無益,拉着瘦子便走,石鎖斷後,三人順着胡同往前疾走,幾條狗懼怕石鎖,叫得雖兇,卻也不敢追近。石鎖哼了一聲,“狗和人一樣,都是欺軟怕硬。”
拐過胡同,段老三問瘦子,“你去哪裏?”
“燕兒洲有個親戚,我想去那裏。”
去燕兒洲還得出城,段老三和石鎖護送了瘦子一段,聽聽後邊的狗叫聲越來越遠,對瘦子說:“他們沒追上來,你自己走吧,我們還有事。”
“好,謝謝你們。”瘦子匆匆離去。
兩人轉身回返,正要轉向張公館,忽然又聽到狗叫聲大作,石鎖奇怪地說:“這個渾蛋米公子,又要帶着狗咬别人了嗎?”
說話間,幾隻大狗,順着胡同跑過來,卻不象是咬人,而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胖胖的米公子被那個随從攙扶着,跟在狗的後面,也在拼命逃跑,這下子兩人都奇了,怎麽轉眼之間,縱狗傷人的米公子,被誰逼得這樣沒命逃跑呢?
答案馬上就有了,米公子和狗群的後面,幾個穿着道袍的人,正在追趕過來,這些道士手裏都拿着棍棒或是鐵尺、長刀,一個個兇巴巴的,正追得米公子狼狽逃竄。
這一下,段老三和石鎖都有些摸不着頭腦,石鎖說:“這些老道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叫狗咬狗,一嘴毛,咱們看看熱鬧吧。”
正說着,又一陣喧鬧,情況又變,那些正在追擊狗群的道士,又返身往回跑,段老三和石鎖瞪大了眼睛,越發奇怪,難道是米公子的援兵到了嗎?
“巡邏隊,是巡邏隊過來了。”石鎖指着前面說道。
果然,遠遠地,一隊扛着槍的士兵,出現在視野裏。有幾個士兵看見了雜亂的道士,把槍從肩上摘下來。道士們不顧得再追米公子和狗群,一窩蜂地向遠處跑去。段老三說:“咱們也别看熱鬧了,小心惹禍上身,快去張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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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耽誤了時間,趕到張公館裏的時候,大竈上的早飯,已經吃完了。一幫雜役們,正集合在後院裏,聽着胡大胖給訓話。
胡大胖站在竈房的台階上,他身後還站着兩個軍官。胡大胖背着手,正講得嘴裏冒白沫,“……眼下局面糜爛,亂黨作祟,咱們府裏,這兩天有人鬧事,昨天還把……還鬧得亂七八糟,老爺也非常生氣,咱們雖然不負責守衛,但府裏的安全,也不能脫離幹系,這幾天,幹活的時候要小心點,若有可疑迹象,必須随時報告……”
幾十個下人雜役,聽着胡大胖講話。石鎖打量着胡大胖身後站的那兩個軍官,忽然覺得其中一個有些面熟,仔細一看,不禁吃了一驚,這人原來是嶽陽陳歪脖團部裏的幫寫陳大德。
石鎖往段老三身後躲了躲,雖然那天抓陳大德的時候是夜裏,但他仍然怕陳大德認出自己。偷眼看去,陳大德挑着眼皮望天,一副洋洋不睬的樣子,并沒認真注視眼前這一堆做工的雜役們。
胡大胖講了一會,向後退了一步,“下面請隊伍上的陳長官給大家訓話。”
陳大德走上來,拿出一張紙,向衆人展示了一下,那紙上畫着一個頭像,依稀便是老柳的模樣,陳大德說:“大家看好了,如果遇到這個人,馬上報告,這人是逃走的犯人,有了線索,馬上報告。”簡單說了幾句,便告結束。胡大胖補充道:“看見陳長官畫的這人,一定要報告,另外,看見其它可疑迹象,也要立刻報告,不得有誤。”
“訓話”結束了,大家開始幹活,石鎖悄悄向段老三說了陳大德的事,段老三也很吃驚,“原來是這個家夥,看起來,他是和陳歪脖一起到武漢來的,怪不得在嶽陽找不到他。”
石鎖說:“我感覺,看到了陳大德,就離找到老何不遠了。”
“爲什麽?”
“理由我說不上來,反正我就是這麽覺着的。”
段老三想了想,“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一會趕緊通知大鳳,到張公館前門,暗中監視,盯着陳大德的去向。”
“好。”
胡大胖倒背着手,遛達過來,段老三正拿着鐵鍬翻菜地,見到胡大胖,放下鐵鍬湊上去,臉上露出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胡爺,我向您報告,早晨臨上工的時候,我發現了可疑事情。”
“什麽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嘿嘿,我心裏一害怕,就給忘了。是這麽回事,有一個胖少爺,牽着一大堆的狗,有黑狗,有白狗,有黃狗……那些狗看着就厲害,汪汪亂叫,可精神了……”
“你老羅嗦狗做什麽,快說正事。”
“是,是,我這人膽小,正要躲開這些大狗,忽然冒出來一群老道來,老爺,你也知道,老道嘛,都是快成神仙的人,脾氣也都很好,可我早晨遇到的這些個道爺,卻是個個火暴脾氣,他們手裏拿着刀,拿着棒子,一個個瞪着眼睛,跟兇神似的,也不知道誰惹着他們了,我吓得撒腿就跑,不過,這些個道爺,嘿嘿,卻不是沖我來的,他們拿着刀子棍子,直奔那個胖少爺沖過去了。”
他正說着,大管家商成走了過來,見段老三說得熱鬧,便站在後面聽着,聽到這裏,問胡大胖,“老胡,誰家的公子,喜歡遛狗?”
胡大胖想了想,“城裏這些公子哥,多半喜歡養狗,象張家的老三,米家的老大,好象都養着不少,有的時候,他們還湊在一起招貓鬥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