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胖沒理他,氣哼哼地吩咐手下的家丁雜役們:“咱們這裏都給我小心點,别他媽糊裏糊塗的,再讓賊混進來,都把屁股打開花。”
一幫家丁和雜役們,忙忙碌碌地跟着胡大胖進行搜查、追蹤,亂紛紛地搞了半天,自然什麽也沒發現。
到了後半夜,府裏終于安靜下來,段老三和石鎖回到柴棚裏,輕聲問:“怎麽樣?”
“沒事,謝謝你們。”柴棚裏響起一個細弱的聲音。
“你剛才說要救人,那屋裏關着誰?”石鎖急着想知道那個桂樹小院裏到底是誰。
“救我爸爸。”被蓋在柴堆裏的女子用手撥拉了幾下覆在身上的柴禾,将頭露出來。
石鎖以前聽何原說過,他的家小遠在廣東,隻有一個獨生兒子,并無女兒,那麽這個女子要救的人,一定不是何原了。他心裏不由一陣失望,卻還不放心,問道:“你能肯定那個院裏邊關的是你爸爸嗎?你是誰?”
那女子抹了兩把臉上的柴末,“我叫柳葉秋,你們叫我阿秋吧,我和爸爸到這裏想殺……”說到這裏忽然停住,反問道:“你們是……”
段老三說:“你放心,我們不是商府裏的人。”
“嗯,”柳葉秋擇着頭上臉上的柴禾葉子,“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好人,要不,也不會救我了。”她拍打着身上,想站起來。女孩子都愛幹淨,棚裏的柴禾都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老柴,滿是塵土,她的身上臉上,肯定早就髒得一塌糊塗,隻是眼下是黑夜,兼在這個不見光線的柴棚裏,看不見罷了。
“阿秋,”段老三阻止了她,“你最好先别出去,現在危險還沒解除,外面滿是哨兵,等事情消停點,我們再送你出去。這柴禾堆裏雖然髒,可是挺安全的。”
“好吧。”阿秋又縮回到柴堆裏。
“你爸爸怎麽給商懷慶抓起來的?”
“商懷慶是我們的仇人,我媽媽便是被他給逼死的,這兩年,我們父女倆,一直想殺他報仇,可總是不能得手,前幾天,我們發現他出了城,到大路上去迎接客人,便悄悄地跟蹤在後面,想抓住機會放飛刀。但是他的身邊總是跟着一大堆人,不好下手。一直等到大路上來了一支人馬,那便是商懷慶等的客人了,兩邊的人聚到一起的時候,場面有些亂,我爸爸對我說:‘下手的時機到了。’”
“對,”段老三說:“兩邊的人混在一起,互不認識,這時候最好下手。”他又搖搖頭,“其實這也不行,即使下了手,也很難逃出去,你們父女倆太冒失了。”
“誰說不是,”阿秋說着,又有些難過起來,“我爸爸讓我藏在一片草叢裏,他自己悄悄摸上去,真象是你說的一樣,他們兩方的人混在一起,互相不認識,便沒人盤問了,我爸爸裝作是随從人員,混進人群裏,瞅準機會,張手就是一刀……”
“打中了嗎?”石鎖問道,問完了又搖搖頭,“當然沒打中,商懷慶不是還好好地活着嘛。”
阿秋說:“那一刀,我們練了好久了,打是打中了,不過,人太多,刀從人群裏飛過去,碰着了一個士兵的槍筒,偏了一偏,刺中了商懷慶的額頭,紮了他一個口子,卻并不緻命,這一下,我爸爸可就暴露了,城外邊,地勢空曠,他拔腿就跑,卻沒能跑得了,我明白,爸爸不讓我動,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回的行動,非常危險,怕我出事,才一個人上前行刺……”說着,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石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阿秋,你認識熊大刀嗎?”
“認識啊,”阿秋擡起頭來,“當初我們在一個酒樓上,也行刺過商懷慶,不過也沒成功,那回也挺危險的,是熊叔叔救了我們。”
“咳,果然是你們爺倆。”
阿秋看了看段老三和石鎖,黑暗的小屋裏,自然看不清什麽模樣,她卻有些驚喜地說:“我聽熊叔叔說,有一些人,和他一樣都在湖南,聚在一起做大事,你們是不是……”
“噓,小聲。”
阿秋壓低聲音,卻抑制不住驚喜,“兩位大哥,如果你們就是熊叔叔說的那些人,能不能收下我們爺倆,我和爸爸商量過好多回了,想去投奔熊叔叔你們。”
“歡迎你們。”
阿秋從柴堆裏伸出手,抓住石鎖的胳膊,激動得兩手發抖,“太好了,我們爺倆本想報了仇,就去湖南,誰想得到,爸爸卻出了事。大哥,謝謝你們。”
三個人小聲說着話,商量着怎麽救人,不知不覺中,天就快亮了。柴棚外面,忽然一片人聲喧嘩,有腳步聲雜亂地響起來,石鎖和段老三趕緊讓阿秋藏好,用爛柴禾左一層、右一層地把她遮蓋起來,柴棚的門被人打開了,幾個家丁站在門前。
“起來起來,搜查。”
段老三和石鎖裝作還沒睡醒的樣子,伸個懶腰爬起來,嘟囔着說:“鬧了半夜,剛睡了一會,檢查什麽啊?”
兩個家丁走進來,小柴棚空間狹小,一覽無餘,裏面的陳年柴禾既有木柴,又有秫稭爛草,堆得亂七八糟,一個家丁用手掀了兩把,一股灰塵揚起來。石鎖心裏一陣緊張,如果阿秋被發現,那就隻有硬幹了,他悄悄攥緊了拳頭。
家丁被灰嗆着了,咳嗽了兩聲,段老三笑嘻嘻地說:“爛柴禾,也值得檢查?要我幫忙嗎?”他不待家丁回答,在柴堆上也掀了兩把,弄得灰塵揚起,一股黴氣味直鑽鼻孔,家丁後退了一步,捏着鼻子走出柴棚。
“******髒死了。”幾個家丁罵罵咧咧地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