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胖子拽了一句文言,“也許,這幾百年來,那畫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武漢。我繼續講昨晚的事吧,昨晚在江邊上,來了幾百個道士……”
石鎖和大鳳等人聽到這裏都是一愣,這個胖子說的道士,是不是與前些天在羅家寨的那些人有關呢?
“哪裏會有幾百個道士?你以一當十了吧?”瘦子不信了。
“嘿嘿,我也是聽說,反正肯定是不少。那些道士,要從一群豪客那裏搶奪這張‘周遊擊畫’,雙方在江邊拼命打鬥,殺得昏天黑地,死傷好幾個人。”
“那那,那,那張畫最後到誰手裏了?“瘦子伸長了脖子問。
“這個,我可不知道了。”胖子抱歉似地笑了笑,“我又沒看見昨晚打鬥的情形,隻是聽了這麽一耳朵,其實,仔細想來,錢财嘛,都是身外之物,象當年的周将軍,滿指望發個大财,卻白忙一通,反不如老老實實做他的遊擊将軍。象昨晚那些争奪圖畫死傷的人,性命沒有了,還要财物何用?”
瘦子卻有些眼神發直,“唉,滿船的寶物啊,若是真的找到了,那可……唉。”胖子笑話他道:“看看,你也動心了吧?真是人爲财死,鳥爲食亡。對了,我還聽說,城裏的商老爺,也插手了此事,他要在飛雲閣大戲台,唱數天大戲,宴請各路英雄豪傑,其中的緣由,便與這幅周遊擊畫有關。”
說了一會閑話,胖瘦兩人便都起身離去,石鎖說道:“這個胖子是不是吹牛呢?”
“那誰知道?”段老三笑道:“市井百姓對這類事情,往往道聽途說,添油加醋,不過,有些事情,也并不是沒有一點影子。對了,老丁,他剛才說的商老爺,是誰?”
“他可能說的是商懷慶,這人在武漢是軍屆大佬,被段祺瑞封爲協統,又是商屆大享,他家财巨富,又是幫會頭子,勢力很大,不過我琢磨着,胖子的話裏提到商懷慶要唱大戲,卻讓‘周遊擊畫’這事更不可信了。你想啊,如果真有這麽一張寶貴的畫,可以找到大筆财物,對于這幫唯利是圖的家夥來說,他們保守秘密還來不及,哪裏會唱大戲,擺宴席,搞得滿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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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茶館,前面路口處,有一個擺地攤的匠人,正在吆喝着招攬生意,那匠人在牆角樹了塊牌子,上寫:補鍋補碗,打造銀器。
補鍋作爲一個行當,在鄉村裏很流行,手藝人将用壞的鍋碗、缸盆用鐵锔給修補起來,不論鐵的瓷的,都能修複再用。一般窮苦人家,鍋碗壞了,舍不得扔掉,花幾個小錢修修補補,便能再用。
“補鍋補碗補缸補盆,打造銀飾啦。”補鍋匠坐在闆凳上,一邊吆喝,一邊将一隻摔成兩瓣的花瓷大碗夾在兩膝間,用一支木棍皮繩自制的手拉鑽在兩片破碗上各鑽了一個小洞,用锔條穿過,然後拿一隻小鐵錘在碗上輕輕錘打,大碗發出“叮叮當當”悅耳的聲響。
大鳳喜歡看熱鬧,欣賞着補鍋匠熟練的動作,駐足觀看,丁常有說道:“我要去武昌城裏,那裏有我們設的辦事處,你們跟我去嗎?”段老三搖了搖頭,“咱們分頭行動吧,如果有了消息,可以互通有無。”丁常有便獨自離開了。
石鎖催促大鳳,“快走吧,一個補鍋的,有什麽看頭。”
正在這時,從旁邊的胡同裏,走過來幾個氣勢洶洶的大漢,直奔補鍋匠的小攤,頭前一個黑臉大個子撥拉開攤前的人衆,一把抓過補鍋匠手中的破碗,摔在地上。
大家一陣驚訝,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什麽來頭,補鍋匠的旁邊,本來圍了一些前來補鍋以或看熱鬧的百姓,見這些大漢來得兇惡,都紛紛躲避,石鎖和大鳳最恨欺負百姓的惡漢,眼看這幾個大漢上來不由分說便摔碗,都有點看不下去,眉毛擰了起來,段老三趕緊拉了他倆一把。
補鍋匠站起來,“各位,各位,怎麽了?幹嗎摔我的家什?那碗是主顧的,摔了我得賠。”
“少******裝蒜,”黑臉大個罵道:“說,昨天晚上,你在江邊偷來的畫,藏在哪裏了?”
“什麽畫?”補鍋匠一臉茫然。
大個子又飛起一腳,将地上的一個工具箱子踢倒,“昨天晚上,我們在江邊上等人,後來那群臭老道找我們拐扭,那時候你在江邊上做什麽?”
“這是怎麽說的,我當時内急,在江邊上拉尿,誰知道忽然來了一幫蒙着臉的人……我知道了,你們就是那些人,是吧,你們打架,與我有什麽關系,我拉我的尿,你打你的架……”
補鍋匠話沒說完,大個子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胸,“少廢話,快說,那張畫,是不是你偷了?”
旁邊的幾個大漢,不由分說,七手八腳,将補鍋匠的工具箱、包袱都一通亂翻,弄得鐵錘、小鑽、螺丁等雜物滿地都是。翻了半天,除了工具和日常物品,連張紙也沒有,更不見什麽畫。
“冤枉,”補鍋匠叫道:“我若是偷了東西,還敢在這裏呆着嗎?早就遠走高飛了,誰看見我偷東西了,我做一個小本生意,招誰惹誰了?冤枉。”
一個矮個子走上來,問補鍋匠:“你說,昨天晚上,你在江邊上,都看見什麽了?”
“江邊不遠就是碼頭,有船,有人,誰知道你問的是什麽,有一幫扛着槍的軍爺,押着犯人走過去了,還有幾個船上的商人……”
段老三等幾個人本來在旁邊看熱鬧,一聽補鍋匠說出“一幫軍爺押着犯人”的話,不禁喜出望外,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心裏熱切盼望的,便是聽到這類消息,現在一聽補鍋匠說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那個矮個子卻打斷補鍋匠的話,“少羅嗦,誰聽你說廢話,那個瞎子走過來的時候,你到底搞了什麽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