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藏着?”
“不遠,拐過彎去就到,埋在一個挺牢靠的地方,我做着記号呢,别人挖不走。”
胡子兵朝四周望了望,天氣寒冷,當官的不知道躲到哪裏僻風去了,他對老高說:“走,現在你就領我去拿。”
“嘿嘿,好,呆會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多給我個窩頭……”老高羅裏羅嗦地說着,帶着胡子兵離了戰壕,東一拐,西一繞,看了一塊莊稼地,說道:“不是。”又看了一塊墳包,搖了搖頭,“不是。”一直走到一處高崗背後,老高說:“就在這,你看,我做的記号,就是這兒,别人是找不到的,這裏這裏,你看見了嗎?”
胡子兵低頭去看,老高突然伸出一腿,踢在他的腳脖子上,同時一拳擊出,正中胡子兵的太陽穴。胡子兵發覺上當時,來不及摘下背在身後的步槍,已經被踢了個嘴啃泥,随即頭上中了一拳,登時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老高嘿嘿一笑,這一拳一腳,他已經謀劃了好久,使足了力氣,立馬見效。看看遠處,小村裏依稀有人進進出出,他知道必須迅速脫離險地,于是撒開兩腿,飛一般向遠處跑去。
2
何原被捕以後,當天夜裏,石鎖、大鳳回到了三人峽的山洞。不久,蓋把頭、段老三等人也回來了,胡栓、阿甯也來了,到了午夜時分,洞裏的人越來越多,獲悉此事的人們。不約而同,都聚到了暗洞的大廳内。
洞廳裏的氣氛格外沉悶,自從何原重回長沙以來,因爲他的細心敏銳。足智多謀,大家已經把他當成了行動的首領,有何原在,看見他笑咪咪地叼着煙袋鍋,便覺得心裏有了底。無論敵人多兇惡,總會聽何原說出擊破敵人的辦法,陸大牙那些狡詐陰險的家夥,在他面前就象是一堆無用的蓑草。
石鎖坐在桌旁,把頭埋在胸前,他心裏最爲難受,不但因爲這場禍是他闖出來的,而且一直以來,他都把何原作爲可以倚靠的師長,隻要有何原在後邊坐陣。他就可以無憂無慮地向前猛闖,一切都有何原這樣有智慧、有擔當的人給保着險,在和敵人戰鬥的時候,時刻都有底氣和自信,如今,這個穩重敦厚的師長,因爲自己的莽撞,被敵人抓去了。如果能用自己換回何原,石鎖一定會毫不猶豫。
“明天我就去救他。”石鎖猛地站了起來,眼睛裏通紅。
“你先坐下。”蓋把頭緩緩地說:“别激動,咱們大家都要冷靜冷靜,救老何,這是毋庸置疑的事。但是怎麽救,卻得仔細想想。石鎖,你自己覺得,明天闖進城去,能救出老何來嗎?”
“唉,”石鎖又坐下了。
蓋把頭繼續說道:“自從你們把我從警察局裏挖地道救出來。又從陸公館的水牢裏救出了老李和老雷,這幾次行動,再加上王道士的逃跑,陸大牙已經重新加強了戒備,将各項漏洞逐步修堵,冒冒失失再往裏闖,無異于自投羅網,而且,眼下老何被關在何處,咱們還沒有得到消息,怎麽個救法?”
大鳳帶着哭腔說道:“石鎖,咱們已經闖了禍,就别再闖第二回了。”
“我蹲禁閉。”石鎖嗡聲嗡氣地說。他聽說過隊伍上處罰士兵,往往采取“蹲禁閉”的方法。
段老三說:“從現在開始,咱們城裏城外的監視網,就會嚴密注意敵人的動向,偵察老何的下落,昨天晚上,陸公館隔壁的小屋裏,咱們的人看到一群人鬧鬧哄哄進了陸公館,但并沒看見老何的影子,估計,老何可能是被關押在了别處。”
胡栓說:“我們會想方設法探聽老何的下落,然後進行營救。但是眼下,咱們需要吸取教訓,把每個人的行動給嚴格約束起來,石鎖,你蹲不蹲禁閉,我覺得倒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趕緊制定紀律,約定行動守則,防止以後再出現此類事情。陸大牙這回抓了老何,如果讓他這麽接二連三地抓下去,那咱們可就要全軍覆沒了。”
“我一定要蹲禁閉。”石鎖說。他最害怕的,其實是不讓他再參加行動,若是被“開除”了,那可就真麻煩了。
胡栓的話,赢得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大家紛紛表示,需要馬上制定相關的制度綱領,決不能再随意行動了,尤其是何原剛剛被捕,要選出一位首領來負總責,對于誰能當首領,衆人七嘴八舌,同意蓋把頭的占了大半,也有人支持胡栓,還有人說:“咱們去請江魚娘吧。”一時洞廳裏嗡嗡的議論聲響個不停。
胡栓站起來說道:“大家靜一靜,選誰當首領,這樣亂議不行,得找一個時間,把各屆代表都請來,共同推選。對于咱們來說,這是大事,絕對不可草率,而更重要的是,咱們這個首領,既沒有俸祿,又沒有爵位,而是帶領大家沖鋒在前,冒險在前,既得負責任,又得顧大局,沒智慧不行,沒勇氣也不行,因此必須仔細推敲,謹慎從事。”他停了一下,又說道:“至于我,是最不合适的一個人選,并不是我謙虛,而是我現在的身份,是陸大牙公民會裏的常任代表,這個打入敵人内部的職位,以後還能發揮作用,眼下不能放棄。所以,我想我還得在城裏以公開身份作掩護,給咱們充當眼線,比較有利。”
蓋把頭點了點頭,“小胡說得有道理,我看,咱們可以先成立個議事小組,把推選首領,營救老何,制定章程等事項,好好議一議,然後交給大家讨論。”
對于這個提議,衆人全都贊同。蓋把頭說:“好了,天都快亮了,大家還是先休息吧。”
說到休息,卻誰都不願意散去,衆人的心裏,都晃動着何原的影子,洞廳裏的燈光,一直亮到天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