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邢麻子仰頭一笑,“沒錯,我們鐵大當家,到現在還被于先生和飛山猴視爲‘自己人’呢。”
“這很好,”何原抽着煙袋說:“鐵當家是個深謀遠慮的人,胸中有大韬略,他隐身在敵人的陣營裏,這着棋走得很妙,咱們大家都得保密,老邢,明天你就趕緊回去,不要讓别人察覺你和我們有關系。”
“好的。”
石鎖拍了拍腦門,“原來是這麽回事,我說呢,那回的鐵湖大會,鬧得亂七八糟,原來是鐵百萬明裏操持,暗地裏搗亂,我早就看出來了。”
“拉倒吧,你看出個鬼來,還不是聽萬教授說的。”大鳳奚落道。
大家笑了一陣,蓋把頭說道:“我去佟家寨赴宴的時候,發現寨裏的房屋布局,街道排列,簡直奇妙無比,是一個嚴密的堡壘。不熟悉的人,進去就象進了迷宮,要不是老雷懂一些陰陽五行之術,想救出二黑來,還真是費勁。姓佟的有這麽個絕妙老窩,咱們得謀定而後動,千萬不能冒失。”
李二黑說:“那是老輩留下來的,據傳說,上古諸葛亮的後人,流落到這裏,見山勢奇異,道路險要,便建了這個村寨,目的是防盜匪,裏面的街道布局,按照八卦陣形。卻又依着山勢,設置了諸多變化,我剛到這裏的時候,也被弄得暈頭轉向。後來去的次數多了,才逐漸搞明白。咱們如果要對付老佟,一定不能進入寨内的迷魂陣,要把他給引出來。”
大家對佟家寨的地形,都不住贊歎。石鎖忽然想起一件事,問李二黑,“有個半人半獸的家夥,長得象個大猴子,善射竹箭,那是個什麽人?”
“對對,這個家夥,老給我們搗亂。”旁邊的衆人也說道。
李二黑說:“你們說的這個人,渾名叫黑狼,我隻聽說過。并沒見過他,據說,這人自幼生長在山裏,和野獸爲僞,身體強壯,勇過獅虎,也不大會說話,有時就跟野獸似地吼叫,不知道什麽原因,被老佟給收留了。成爲他的打手。老佟這個人,好施個假仁假義,也能蒙蔽一些人,很多人都認不清他的真面目。這家夥。就是個披着羊皮的狼。”
“得把他的僞裝給扒下來。”江魚娘說。
“好,”何原磕磕煙袋,“那咱們就商量商量,怎麽對付這些土匪強盜,做一回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讓佟老爺這些妖魔鬼怪現現原形。”
4
兩個客商模樣的人。穿着黑布棉袍,肩上搭着布搭裢,不緊不慢地走在大路上,上午的陽光,照在山谷間,顯得暖洋洋的,兩人看樣子是走累了,坐在路邊休息,将身上的布搭裢解下來,褡裢裏鼓鼓的,象是裝着挺沉的東西。
山坡上,便是那片七葉長青,這兩個“客商”是段老三和小機靈,他們倆休息了一會,站起身來,沒有繼續趕路,而是轉身朝着山上走來,直奔那片綠油油的七葉長青。
小機靈偷眼四下觀望,山坡上空無一人,顯得靜悄悄的,他小聲說:“老段,我怎麽覺得象有人盯着咱們。”
“嗯,别亂動,去采藥。”
兩個人慢慢騰騰地爬上山坡,裝作去采七葉長青,此時陽光正盛,段老三注意到,那塊坡頂的巨石後面,似有人影一閃,他咳嗽一聲,和小機靈一起,将身上的搭裢解下來,放在旁邊,然後慢慢低着頭去采七葉長青那些綠油油的葉片。
這時,山坡下的大路上,一輛孤零零的馬車,走了過來,這輛馬車看樣子很沉重,兩匹騾子拉着,仍然走得很慢,車廂裏裝滿了貨物,用一塊粗布蒙着,鼓鼓囊囊,看不到究竟是什麽。
車轅上趕車的,是礦業工會的小牛,這個圓胖胖的小夥子是個樂天派,一路嘴裏哼哼着山歌,甩着馬鞭,毫無戒備的樣子,眯起的小眼睛其實在不住向四周打量。
山坡上的段老三和小機靈正在“采藥”,忽然聞到一股焦糊的氣味,扭頭一看,旁邊不遠處的幾堆“新墳”那裏,果然多了一個老太太,正在墳前燒紙,一片黑煙,彌漫開來,但此時山裏風并不大,煙氣還沒散過來,段老三說:“快跑。”
兩個人抓過搭裢,撒腿就跑,因爲事先有防備,都屏住了呼吸,路過燒紙的黑煙時,并沒被熏倒,這時,從巨石後邊,草叢裏,同時竄出好幾個人來,手裏拿着明晃晃的刀槍,向段老三和小機靈追過來。
段老三和小機靈并沒跑向大路,而是在山坡上兜起了圈子,山勢險峻,并沒道路,到處是陡坡和荊棘叢,兩個人都是年輕力壯,腳步迅捷,在山坡上忽左忽右,始終和後面的追擊者保持着好幾丈的距離,這時,小牛趕着的騾車正走到坡下。
聽得一聲呼哨響,從巨石後面,又竄出好幾個人來,向山坡下奔去,追擊段老三和小機靈的幾個人,也分出兩人,奔向坡下的馬車。
段老三見追擊自己的人隻剩下了三個人,腳步一轉,奔向一個石砬,轉到石砬後面,停下來,扭轉身來,三個追擊者追過石砬子,見段老三和小機靈忽然停下,站在面前,都是一愣,繼而一晃手中的刀槍,喝道:“将東西都留下。”
“好啊,你過來拿。”段老三笑了笑。
頭前一個大個子,跨過來舉刀就砍,段老三側身一躲,同時腳下一勾,那個大個子“撲通”摔倒在地,與此同時,小機靈和另外兩個土匪也鬥在一起。
段老三扔下搭裢,忽忽幾拳,那個拿刀的大個子剛爬起來,又被他打暈了過去。另外兩個見段老三勇猛,轉身要跑,小機靈一個虎撲,抓住一個。另一個被段老三一腳踹翻在地,
兩個人從搭裢裏拿出繩子,将三個匪徒捆起來,轉過石砬,發現土匪還在不斷地從巨石後面湧出來。都向山下那輛“滿載”的馬車奔過去。
“奔洞口,”段老三說道,他帶着小機靈,沒管大路上的馬車,而是轉身上坡,奔向那個山洞,他們兩人的任務是協助雷神封鎖洞口,此時,那個黑乎乎的洞口象是個張大嘴的怪物,虎視眈眈地瞅着這邊。段老三和小機靈腳步如飛,奔向山洞。
洞口處,人影一閃,雷神和小福子的腦袋從一塊亂石後邊探了出來,小福子嘻嘻笑着伸了伸大姆指,“行,老三,我正準備下去幫忙呢,誰知道你三拳兩腳……”
“快進洞。”段老三打斷小福子的羅嗦。
洞裏面,有些昏暗。但因爲外面陽光充足,因此裏邊的情形都能看清楚,石花石筍,黑乎乎的洞壁。都原樣未動,安安靜靜,毫無異狀。幾個人走到那個暗洞的洞口處,堵住洞口的石塊放得好好的,小機靈說:“一切正常。”
“好,咱們守株待兔。”雷神說道。
“叭。叭,”洞外,響起了槍聲。
山坡下的馬路,此時已經成了戰場,段老三和小機靈在墳前開始“逃跑”的時候,趕車的小牛早已經看見了,他“籲”地一聲,停住馬車,拉起車閘,對車廂裏說道:“開始了,出來了,段老三跑了。”一邊說着,一邊用手解開纜車的繩索,将苫在馬車上的粗布揭下去。
粗布下面,坐着一車的人,是石鎖、大鳳和十幾個隊員,人人荷槍實彈,早做好了戰鬥準備,小牛将苫布揭下,大家都亂紛紛地從車上跳下來,這時,山坡上,一群土匪,手持着各色武器,已經沖了下來。
這些土匪本來以爲路上一輛滿載的馬車,隻有一個趕車的小胖子,是一塊大大的肥肉,誰知道,轉眼間,滿車的“貨物”變成了滿車的精壯青年,而且人人拿着長槍,都有些目瞪口呆,有些人停下來,有些人稀裏糊塗還在往下跑,有腦子反應快的,轉身就往回跑。
“打,”石鎖一邊喊,一邊首先開了槍,“叭,叭,”一個土匪被撂倒在山坡上。
山坡上的土匪,有拿槍的,見勢不妙,就地趴下,射擊起來,“叭叭叭,”山上山下的槍聲,響成一片。
石鎖一邊射擊,一邊往山上沖,就象一隻猛虎一般,一個拿大砍刀的土匪從旁邊竄過來,被石鎖一槍托打翻在地,飛起一腳,又踹倒一個,小牛在旁邊不住叫好。
隊員們在石鎖的率領下,人人奮勇,沖向山坡,土匪們本來居高臨下,地形占優,但面對這群生龍活虎的持槍人,有些猝不及防,有的亂跑,有的頑抗,一時坡上坡下,槍聲、呼喊聲此起彼伏,亂成一團。
坡上的巨石後面,又竄出好幾個人來,其中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正是佟策,他看了一眼山上山下的局勢,大吃一驚,趕緊指揮幾個拿槍的人,“快,往下射擊,給我打。”
話音剛落,旁邊象是卷起了一陣旋風,一群人馬斜刺裏殺出來,爲首的正是李二黑,這些人高舉着刀槍棍棒,從旁邊的亂石後,草叢裏,溝谷下猛地竄出來,李二黑高叫道:“佟策,拿命來。”
佟策見是李二黑,一言不發,轉身就跑,幾個拿槍的土匪剛剛找好地形,趴下來準備向山下的石鎖等人射擊,李二黑這支人馬的出現,一下子将他們打亂,張小六揮着一根三截棍,象一隻岩羊一樣靈活,蹦竄着殺過去,幾個佟策的手下土匪撒腿就跑,有的連槍都丢下了,張小六的三截棍揮舞起來,打在山石上,直打得石屑紛飛。
李二黑追上一個跑得慢的小土匪,一把抓住脖領子擒住,喝道:“今天帶隊的是誰?”
“是……佟策和黑狼。”
這時,佟策已經轉到巨石後面,不見了,張小六帶着衆人撲過去,抓住了兩個,但佟策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崖壁上下,隻有枯草亂石,不見一個人影。
“向下殺,”李二黑命令道。他手下的張小六一幹人馬沒管逃掉的佟策等人,轉身向坡下殺去。
山坡上,亂跑的土匪更加混亂,山下石鎖等人攻得急,而坡上埋伏着的李二黑等人,正好抄了土匪的後路,這一下,土匪們的陣勢陷于土崩瓦解,山坡溝壑間,到處都是逃跑的土匪,石鎖等人也不開槍了,象趕羊一樣,與逃跑的土匪展開了賽跑,山上山下,一片“抓土匪”的叫喊聲。
大鳳的細繩,在山坡上的追擊戰中顯出了威力,被她追到丈餘内的範圍,便無可逃竄,細繩拉拽拖絆,在複雜的亂石草叢裏靈活如意,一會便捉住了三四個,有幾個土匪,見這個姑娘勇猛,一齊圍上來,拿刀亂劈,大鳳細繩舞動,身子如風車般一轉,從土匪叢中越過,拖倒一個,打翻一個,繩子一卷,将一個土匪手中的大刀卷住,那土匪猛力一奪,大鳳順着他的刀勢淩空躍起,象一隻大鳥,撲了過去,那個土匪看得膽寒,扔下大刀,撒腿就跑,卻被旁邊趕過來的小牛一個掃堂腿,掃了個仰八叉,摔倒在山坡上。
兩個拿槍的土匪看看退路被切斷,而石鎖等人的攻擊又如摧枯拉朽般淩厲,跑向一處斷崖,在崖上一道石坎前停住,左右看看無路可逃,困獸猶鬥,順過槍來,便朝着隊員們瞄準,忽然發現旁邊站了兩個穿着紅衣的女人,一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另一個是隻有十六七歲的女孩,那個中年女人看了他們兩眼,說道:“把槍放下。”
這聲音不高,有些輕描淡寫,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嚴,讓人不敢抗拒,其中一個土匪瞪着驚恐的眼睛,放下了槍,另一個是個愣頭青,把槍一轉,槍口朝向這兩個女人,那小女孩身子一縱,手裏的柳葉刀一擺,閃電般劈出一刀,愣頭青土匪嚎叫一聲,臂膊上劃開一道血口,捂着胳膊倒在地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