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把頭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邢麻子和雷神、鐵拐李等帶領,準備襲擊佟家寨。另一路,是他自己,由他單人獨騎,去赴佟老爺家的“宴席”。
“這是什麽話?”鐵拐李首先不同意,“讓你自己一個人赴鴻門宴,你以爲我們都是怕死鬼啊。”
蓋把頭笑道:“不是那個意思,去赴宴的人,不是準備打仗,姓佟的肯定是想将咱們一網打盡,有你們在外面,他不敢對我怎麽樣。”
大家商議了一陣,便依計而行,留下董老栓等人在三戶寨救治傷員,收拾善後,其餘衆人帶了兩個俘虜佟光和佟亮,在張小六的帶領下,直奔佟家寨。
根據佟光的描述,蓋把頭和邢麻子等人對佟家寨的地形做了分析,佟家寨也有圍牆,比三戶寨更高,而且寨裏有自衛團,擁有各種槍二十餘支,若要硬攻,必有傷亡。尤其是佟老爺的家,大院建在寨子中間,地勢險要,院牆高大,院裏守衛的家丁奴仆,便有二十餘人,想硬闖進去,異常困難。因此智取才是上策。
臨近佟家寨的時候,路邊山石上,有幾滴血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鐵拐李說:“這肯定是那個怪人留下的,他被打傷了,這個半人半獸的家夥肯定是佟家寨裏派出來的。”
“他還真是半人半獸,”蓋把頭說:“這東西既勇猛,又不怕摔打,簡直就和動物差不多。”
一路上山路曲折,地形複雜,蓋把頭注意了一下,三戶寨到佟家寨,路程近,但走起來費事,山形忽高忽低,到處都是淩亂的小樹林和亂石峭壁,若有埋伏。便非常危險,他提醒大家眼觀六路,謹防中了佟老爺的詭計,然而一直走到佟家寒前。并沒遇到埋伏。
一隻小野貓,“忽”地從路邊竄出來,阿虎眼疾手快,飛步便追過去,李梅叫道:“那是野貓。你追不上。”
阿虎父親笑道:“沒準兒,他抓得住。”
說也奇怪,阿虎一邊追,一邊沖野貓“絲絲嗚嗚”地叫了幾聲,那野貓竟然站住了,蹲在一塊路邊的岩石上,扭着頭看着阿虎,阿虎放慢腳步,輕輕走過去,嘴裏“叽哩骨碌”地說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一隻手比劃着,另一隻手從兜裏拿出一個早晨在迎賓茶館吃剩下的包子,向野貓晃了兩晃,那野貓眼睛跟着包子上下盯着看,嘴裏“喵”地叫了一聲。
阿虎走過去,撫摸了一下野貓光滑的背,将它抱起來,把包子喂進野貓嘴裏。
李梅看得出神,“哇,小阿虎。你會捉貓啊,怪不得你叫阿虎。你和貓是一家。”
“不光貓,什麽我都能捉。”阿虎驕傲地說。
旁邊的衆人也都覺得挺奇怪,阿虎父親解釋說:“這孩子自小在山裏玩。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這些逮小動物的本事,常常逮些小貓小狗小猴什麽的,據他自己說,他的話小動物們能聽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麽不是真的,小動物就是聽得懂。”
到了寨外。衆人躲在路邊的石壁後,看看佟家寨,寨門大開,一切都無異狀,而且還有兩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坐在寨門口抽煙聊天,一片和平景象,邢麻子卻懷疑地說:“現在天寒地凍,中午暖和的時候,出來曬曬太陽聊聊天,倒也正常,現在天快黑了,山風刺骨,這倆老頭真不怕冷啊,坐着聊天挨凍,此事可疑。”
“他們已經安排好圈套了,這倆老頭肯定是造假象的,就象三國演義裏,諸葛亮坐在城頭彈琴一樣。”雷神說。
“好了,我要進去了,你們按計行事。”蓋把頭說着,從岩石後面走出來,整理整理身上的棉袍,向寨門走去。
寨門外,幾棵落光了葉的小樹,随着寒風搖擺,門裏門外都沒有崗哨的影子,門口有幾塊大石頭,兩個老頭坐在上面一邊聊天,一邊悄悄東張西望,蓋把頭昂首闊步,走了過去,他沒有看見埋伏,但感覺處處都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走到門口,他向裏望了幾眼,裏面沒有人影,于是向兩個老頭欠身微笑道:“二位老哥,請問佟老爺家往哪兒走?”
“你順着這個胡同一直走,看見最高的房子,那就是了。”其中一個老頭站起來,熱情地指點着。
“謝謝了。”
寨門裏邊,是一道狹窄的通道,兩邊都是石頭壘的高牆,通道不但窄,而且曲折,兩邊的高牆修得光溜溜的,攀爬極爲不易,可以看出,這是故意修成的防禦性設施,如果有人進攻,即便進入寨門,也會很容易被兩邊高牆上的人馬擊傷,蓋把頭心裏暗暗吃驚,如果帶着大隊人馬來攻寨,不用進入佟老爺的宅子,在這裏就能全軍覆沒。鐵拐李所說的“進了寨就大殺四方”,根本就不可能。
仰頭向上望,蓋把頭察覺到,牆上隐約可見異常動靜,他知道,四周一定是有重重埋伏,不知道在高牆上,藏着多少人,他慶幸沒有大家一起進寨,若是貿然闖起來,别說進攻,連防禦都來不及。
走過這個曲折的通道,眼前一片豁然開朗,進入一個空場,邊角扔着兩個石磙子,象是個打谷場,此時冬季,場上光秃秃的,空無一物,乍一轉出通道,蓋把頭覺得有些暈頭轉向,辨别了一下西天的晚霞,這才校正了方向感,但他驚異地發現,空場後,幾排房屋,并不是東西成排,而是非常散亂,本來山裏的房子,大多依着山勢而建,零零落落也是正常,但這個佟家寨,卻頗有特色,大街呈現一種散射狀,一棟棟房屋,象陽光一樣從空場處不規則地向遠處散去,街道朝着哪個方向的都有,這就很容易使外來的人迷路,雖然佟光交待了哪條街,哪條巷,但要尋找起來,卻完全摸不着頭緒。
仔細看去,前面的房屋,後面的石牆通道,全都古迹斑駁,看樣子都有幾十年以上甚至百年,蓋把頭不禁驚歎起來,這個古村寨,一定是從古代就修起了這樣的防禦形狀,以抵禦外來入侵,他朝幾個方向都觀察一遍,發現村寨内街道房屋的布局,大緻呈八卦之形,自己剛剛走過來的入寨通道,按照八卦的方位推演,正好是“坤”卦中貫通的那條豎線。
“好高明的寨子,天才的建造設計者。”蓋把頭從心裏贊歎。
從前面一個路口,走過來兩個人,直奔蓋把頭,前面一個問道:“請問,您是從三戶寨來的嗎?”
“對,不是說佟老爺請我們嗎?”
“是,不過,别的人呢?”那兩人往蓋把頭身後看,他的身後,那條通道内,一個人影也沒有。蓋把頭哈哈一笑,“他們有事,晚來一會,讓我先來了,咱們走吧,佟老爺家在哪兒?快帶我去吧。”
那兩人有些不樂意的樣子,帶着蓋把頭,走進一個胡同裏,蓋把頭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果然如他所料,每條街道走進去,必定不遠便拐彎,繞來繞去,很快就迷失方向,而且各處的房子七高八低,很難找見兩個老頭說的“高房子”。有些胡同,看着像是死胡同,走過去卻又别有洞天。他心道:“幸虧是我自己先來了,若是大家一起打進來,就算闖過那條‘坤’卦通道,到裏面也必定會迷路。”
曲曲折折,繞來繞去,終于到了一處大院前面,果然此院地基較高,但也不比其它房屋高了多少,院子通體用大石塊壘成,寬門樓,高台階,門前樹着旗杆,和普通的财主人家,并沒什麽兩樣。
進入院裏,繞過一道厚厚的影壁牆,蓋把頭發現院内有些不對勁,院子雖然寬敞,但比起從外面觀察的情況,卻不太一緻,顯得窄了一些,他仔細一看,原因在于院牆,粗略估計了一下,石頭壘的院牆竟然有好幾米厚,他知道,裏面可能有夾牆或暗道,可以對付攻擊者,而且借着殘陽,牆頭似乎有影子一閃,蓋把頭心道:不出所料,這裏機關重重,早已經埋伏好了。
“請進客廳。”
客廳裏,非常寬大,蓋把頭大模大樣地坐在了椅子上,桌上放着茶水,他端起來就喝。兩個領路的下人對他說了聲:“您稍候。”就走了出去。
諾大的客廳裏,就隻剩下了蓋把頭一個人,喝了一通茶,茶是正宗龍井,味道不錯,蓋把頭知道此時他孤身處于龍潭虎穴,佟家的人若想抓他,原也不用在茶裏下毒。
呆了一會,閑得無聊,他起身欣賞牆上挂着的字畫,此時門簾一挑,佟策走了進來,笑嘻嘻地打招呼:“您來了,失敬失敬,李頭領怎麽沒來啊。”
蓋把頭心裏暗罵了他一句,不冷不熱地說:“李頭領沒來嗎?我以爲他早就來了呢。”
“取笑了,”佟策一臉嘻笑,“你們寨裏别的英雄好漢們,怎麽沒一起過來?”
“他們一會就來,我閑着沒事,就先過來了。”
兩個人對于對方不懷善意,都是心知肚明,卻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互相試探,佟策很是圓滑,說道:“鄙上正有點事,一會就過來陪客,你還是催催其它的朋友,趕緊過來,咱們好開宴席。”
“不用催,他們一會就到,如果你們着急,可以先開席,咱們哥倆喝兩杯,也不用佟老爺陪了。”
“嘿嘿,咱們還是等一會吧。”
兩人聊來聊去,都知道對方沒有一句真話,互相都覺得甚是無聊。一會天色便暗了下來,有下人進屋,點起蠟燭,窗外,夜色很快籠罩了山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