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奇怪的人一露面,鐵拐李和雷神便都覺得面熟,腦子一轉,同時想起來,這不正是當初從官兵追捕中救下來的那個獵戶嗎?爲了救他,才陰差陽錯中了毒煙,讓飛山猴給抓住的。
“喂,你是什麽人?”鐵拐李沖上面喊道。
“嗖,”回答鐵拐李的,是一支竹箭。鐵拐李大怒,拐杖一揮将箭打落,仰頭罵道:“王八蛋,我今天抓住你抽筋扒皮。”
大家埋伏在下面,他從上面襲擊,地勢優劣對比十分明顯,雷神想往上甩一個煙彈,但估量了一下距離和角度,即使能甩上去,也會滾下來,起不到作用。
一個持槍的隊員說:“我開槍把他揍下來。”
“不行,”雷神有些着急地說:“槍一響,林老八就會起疑,咱們的埋伏就給識破了。”
蓋把頭吩咐幾個隊員,“從兩邊繞過去,看看能不能爬到上邊,這家夥恩将仇報,窮兇極惡,力争速戰速決,要死的不要活的。”
“我去,”鐵拐李一揮拐杖,帶着幾個人順着峭壁的根部繞過去,果然峭壁後面地勢稍爲平緩一些,可以攀援而上,大家都知道,上面的敵人不除,在此埋伏将成泡影,因此三步并作兩步,迅速往上攀登,好在這些人都是本地爬慣山的漢子,手腳并用,一會便登上了這截峭壁的頂端,而那個奇怪的人竟然也并沒逃走,手拿竹弓,接二連三地放箭。衆人不得不一邊躲避竹箭,一邊前行。
鐵拐李武藝高強,身體輕盈,走在最前面。到了峭壁頂端,地勢稍平,他幾個虎躍,向前撲去,那怪人嘴裏吼了一聲。猛地舉着手裏的竹弓,迎着鐵拐李走過來,他兩眼圓睜,嘴裏呼呼地喘着氣,走路兩腿有些羅圈,怎麽看,也不象是個正常的人,活象一隻大猿猴。
鐵拐李心下奇怪,這倒底是人還是猴?心下正盤算,怪人已經奔到面前。長弓一舉,劈面便打,鐵拐李用拐杖一迎,隻聽“叭”的一聲輕響,鐵拐李隻覺得手臂一震,拐杖掉在地下,那個怪人的竹弓卻已經打折。
鐵拐李原有一支硬木拐杖,在被捕的時候丢了。現在用的是以雜木湊合着削成的,并不結實,但比起竹弓來仍然硬得多。因此竹弓一下折斷,但那怪人力氣實在太大,緻使鐵拐李的拐杖一下脫手。
怪人吼了一聲,扔掉折斷的竹弓。撲上來揮拳便打,鐵拐李活動了一下肩膀,心道:乖乖,胳膊差點折了。他不敢再與怪人硬碰,閃身躲開拳風,飛腳踢出。兩人鬥在一起。
那怪人身高體壯,力大驚人,但跳躍騰挪,異常靈活,使出的拳腳不成路數,卻自然簡潔,象一隻大猴子一樣忽來忽去,鐵拐李身後的隊員們也紛紛跑過來,加入戰團,怪人眼見敵人越來越多,大吼一聲,搗出幾拳,便向後退,他的身後,便是那片陡直的峭壁,鐵拐李心道:“你後退,那再好不過,再逼幾步,非讓你摔死不可。”手上加勁,拳打腳踢,步步向前緊逼。
峭壁下面,蓋過天等人卻越來越是着急,從三戶寨裏,已經出來了五六個人,據阿虎觀察,其中一人,很象是林老八。這幾個人沿着小路,正越走越近,如果發現這裏的打鬥,必将生疑,誘敵出山,在野外擒住林老八的計劃,就要竹籃打水了。
這時候,峭壁頂上的戰鬥,卻已經分出了勝負,鐵拐李帶着幾個隊員步步緊逼,怪人逐漸接近了邊緣,突然,他縱身往下一跳。
峭壁高有好幾丈,跳下去必定摔死,鐵拐李見他突然跳崖,也感到意外,跑到崖邊向下一看,卻發現那人并沒有徑直墜落下去,而是抓着崖壁上垂下的條條老藤,正在迅速往下攀爬,雖然身軀高大粗壯,但爬起藤蘿來,靈如猿猱,手腳并用,一會便下降到了峭壁中間。
蓋把頭吩咐旁邊的衆人,“他一下來,大家都上,殺掉他。”
那人順着枯藤往下爬,已經看到下面有好幾個人正在摩拳擦掌地等着他,但并沒有遲疑,而是繼續向下,爬到距離地面約有一丈多高的時候,用腳一蹬石壁,手抓兩條老藤,象蕩秋千一樣蕩起來,蕩開老遠,然後手一撒,跳了下來。
這一系列動作,完全出乎下面衆人意外,因爲通常隻有猴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冬天的枯藤,并不一定結實,下面都是硬硬的山石,若有閃失,必定摔斷骨頭。
“糟糕,”蓋把頭一邊盯着怪人,一邊用眼角餘光瞄着順着山路走過來的林老八等人,這片山壁,正好面對着那邊,怪人飛身跳崖的動作,很容易被往這邊走着的林老八等人發現。
在衆人驚異的目光裏,那怪人已經落地,他将身體蜷成一團,骨碌碌翻了幾個滾,而這時,遠處走來的林老八等人,已經停下了腳步,望着這邊指指點點。
壞了,被發現了,蓋把頭心裏一沉,那個怪人落地後滾了幾滾,爬起身來,頭也不回便往前跑,而遠處山路上的林老八等人,顯然也對這邊的情況起了懷疑,已經在往路旁散開。
邢麻子那一路人馬,分成幾批,有的裝作是讨飯花子,有的裝扮成砍柴的樵夫,零零散散接近三戶寨,前面的幾個人,已經走到寨子邊上,後邊的才走出不遠,邢麻子和另外兩個人,背了一捆山柴,将步槍藏在柴捆裏,轉過一個山角,正看到林老八等人走出寨來,邢麻子怕林老八認出自己,趕緊找了個亂石堆,藏在後面。
林老八走過去,轉過山角看不見了,邢麻子幾人才轉出來,繼續上路,忽然一個隊員指着後面小聲說:“他們怎麽不走了?”
這時。正是林老八看見了前面的異常情況,起了疑,那個怪人跳下懸崖之後,飛步在山路上跑。山路曲折,邢麻子看不到那個怪人,但能看見林老八一夥人的行動,見他們指指點點,疑惑戒備的樣子。說道:“糟了,是不是他們發現前邊有埋伏了?”
蓋把頭等人設下的埋伏,被獵戶模樣的怪人一攪,完全打亂了計劃,而那個怪人正往三戶寨的方向飛奔,蓋把頭已經知道埋伏計不可能成功了,他對旁邊的拿槍隊員說道:“開槍,你們兩個,打那個大猴子,剩下的人。打林老八。”
“叭,叭叭,”一串清脆的槍聲,在山裏響起來,那個穿着獸皮的怪人一頭栽倒在地上,接着又在地上爬了兩下,他腳下的山路,旁邊還是一個山崖,隻見他蜷曲着身體,往下一滾。
林老八等人。離着此地還遠,步槍的射程,勉強夠得上,但準确性已經大大降低。幾槍打過去,一個也沒打着,林老八等人扭頭就跑。
“追上去,”蓋把頭喊道。一群人從亂石後竄出來,舉着刀槍,奔向前去。
“叭叭。”持槍的隊員邊追向向前開槍,但山裏的小路,忽高忽低,忽隐忽現,好容易見到了身影,一個轉彎便又不見了,槍聲在山裏回蕩着,但始終沒有擊中。
追到怪人滾下崖的地方,隻見路上石頭上,有幾點血迹,蓋把頭往下看了看,崖下是一片亂石山溝,有五六丈深,叢生着茅草荊棘,不見一個人影,若是派人爬下去搜尋,隻怕是搜到天黑也未必有結果,不禁對這個穿獸皮的怪人又氣憤,又佩服。他決定不理這個人到底是摔死了還是逃跑了,帶着衆人,緊緊追趕着林老八往三戶寨的方向跑去。
躲藏在路旁的邢麻子一看,機會來了,他們的任務原本是伺機攻進寨裏,現在,伏擊林老八的計劃被打破,眼見林老八和幾個手下,正在山路上象野兔子一般向回逃竄,自己的位置正堵在他的前面,恰好再來一個伏擊,于是急忙從柴捆裏抽出槍來,交給兩個隊員,“快,開槍。”
兩個隊員都是和石鎖一起訓練出來的,雖然王老大這個“軍事教官”教了沒幾天就走了,但這些日子以來,武裝小隊的人們熱情很高,一有機會,便練習射擊瞄準,練習武術技擊,因此進步都很快,兩個隊員将步槍抵在旁邊的岩石上,将準星對準跑過來的林老八。
“叭,叭,”兩聲槍響,跑在前面的林老八一個踉跄栽倒了。
“打得好,”邢麻子大叫一聲,拎着短棒,奔向前去,林老八一倒,他身後的幾個随從都吃了一驚,沒有想到前面還有埋伏,一陣混亂過後,看清了前面人并不多,一陣亂嚷亂叫,朝着邢麻子撲過來。
邢麻子縱跳幾步,已經與撲過來的衆人頭碰了頭,這些人一心想逃回三戶寨,形成了困獸猶鬥之勢,有的持刀,有的拿棍,一擁而上,邢麻子短棒揮開,前遮後擋,掄砸劈削,眨眼間便砸倒了三四個,一陣“哎喲哎喲”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好功夫,”雷神正帶着幾個隊員向這邊追過來,見邢麻子以一敵衆,威風凜凜,打得五六個林老八的随從哭爹喊娘,趴了一地,不禁大聲喝起彩來。
剩下兩個沒被打倒的随從,見勢不妙,趕緊舉手投降,一會功夫,雷神、蓋把頭等人都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将俘虜都綁起來,看了看林老八,已經被打死了。對于林老八死得這麽容易,倒是不少人覺得有點“遺憾”。
蓋把頭看了看三戶寨的方向,臉色有些凝重,對大家說:“這麽一鬧,寨裏邊肯定是有準備了,久拖無益,咱們硬攻吧。”
邢麻子将一個俘虜抓過來,用短棒比劃在他頭頂,喝問道:“說,三戶寨裏,有沒有槍?”
“有兩支快槍,幾支獵槍,都是原來李二黑的,後來林大哥反水,隻找到一支快槍,還有一支,沒有找到……”
衆人聽了,都一陣興奮,小隊帶了十幾支槍,其它沒槍的人員,也不少人武功高強,對于殺進寨裏,都信心滿滿,蓋把頭吩咐道:“快,咱們分秒必争,防止他們殺害人質,這樣,兵分三路,寨門一路,兩側各一路,另設佯攻一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