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屋,正在坡下,泥石滾下,必将遭到滅頂之災,衆人聽見喊聲,紛紛跑出屋外,這時,泥石已經越滾越多,隆隆聲沉悶而恐怖,泥沙山石,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下奔騰而瀉,坡上的幾十棵果樹,轉眼既被吞沒。
“快跑,”姑娘大喊一聲。
此處地勢最低,不跑定無幸理,大家争先恐後,跑向旁邊一處稍高的山峰,石鎖一把将萬教授拉住,拽着他往上攀登,那姑娘見萬教授力弱,也拉住他另一隻手,兩人合力,護着萬教授,跟在衆人後面,向高處攀登躲避。
泥石巨流,瞬間直瀉而下,将小屋淹沒,屋前的幾棵大樹,拴在樹上的好幾匹馬,同時沒在泥石洪流裏。此時逃跑的衆人,剛剛爬上一處高崗,躲過了泥石,姑娘抹一把雨水,“哈哈,幸虧躲得快。”
這時,雨勢漸止,萬教授說:“咱們快從旁邊繞過去吧。”石鎖說:“等一等。”
這股泥石流過去,将山坡上草木盡毀,山石也刮掉一層,石鎖眼尖,發現一塊泥石滾過的山石旁邊,一片微弱亮光一閃,他大步奔過去,仔細一看,一塊晶瑩的淡綠色石塊,正在微微閃光,雨水沖刷,使石塊顔色光鮮潤澤,這些日子,石鎖跟着胡栓,耳濡目染,學了不少玉石之類的知識,認得這定是塊玉,雖然他叫不上名字,但也明白絕非普通石頭。
“哈哈,沒想到揀到寶了,”石鎖咧開大嘴一笑,伸手便去揀,卻不料旁邊人影一閃,急速地奔過一個人來,奔着玉石,伸手也要去揀。
石鎖猛擡頭,跑過來的這個人,卻正是剛才在屋内埋怨他的那個背布囊的高個漢子,隻見他兩眼放着光,飛身而至,正要搶這塊玉石。石鎖離得近,伸手便先将玉石抄在手裏。
那漢子慢了一步,見玉石已經到了石鎖手中,兩眼一瞪,說道:“拿來。”
“放屁,”石鎖大怒。
那漢子二話不說,擡起腿來,飛起一腳便踹向石鎖,動作頗爲利落,看來有些身手,石鎖自然不甘示弱,閃了閃身,一拳打過去,兩人鬥在一起,山坡上并不平坦,縱跳不開,并且雨過濕滑,站立尚且不易,何況劇鬥?兩人拉拉扯扯,一邊打鬥,一邊往下出溜,這時,坡上,又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傳了過來。
“快躲開,”萬教授喊道:“泥石又下來了。”
一片泥流,夾雜着松動的山石,又往下滾,比上次聲勢更大,簡直是半片山坡,都被人推翻了一樣,橫沖直撞,石鎖和高個漢子互相揪扯着,眼看若不分開,必然被泥石淹沒。
萬教授急得不行,往二人打鬥的方向便跑,卻被人一下拉住胳膊,動彈不得,回頭一看,拉他的卻是那個村姑,姑娘說:“你不行,我來。你快往上跑。”一邊說着,一邊從腰裏一掏,掏出一團繩子來。
這團繩子握在她手裏,就象拿着一團毛線球,繩子細細柔柔,近乎透明,似乎象是魚網,姑娘飛步奔向石鎖和高個漢子,這時,其餘的衆人,一片驚呼,都紛紛向高處躲避。
石鎖和高個漢子也看見了高處湧下的泥石巨流,一邊往高處跑,一邊仍在纏鬥,姑娘跑了幾步,将手一抖,那團繩子放了開來,足有一兩丈長,隻見銀光一閃,繩子前端抖起一朵銀花,摟頭蓋臉,便向高個子漢子甩過去,不偏不倚,正套在那漢子脖子上。
高個漢子正用手揪着石鎖的胳膊,一下被繩子套住,隻覺得呼吸一窒,頭重腳輕,兩手一下撒開,被石鎖一腳,踹翻在地。
高處的泥石,滾滾而下,石鎖脫了束縛,往高處一跳,泥石巨流從他身旁滾過,發現一陣轟鳴聲。泥水迸滿他的全身。
高個漢子躺在那裏,眼看要被泥石淹沒,姑娘兩臂一掄,漢子的身子被繩子帶着,向旁邊挪開了三尺,一塊巨石,隆隆滾過,堪堪沒壓着他的雙腿。
姑娘用繩子拖着漢子的身子,繼續往高處拽,雖然力大拽得動,但那漢子脖子被勒,必然要窒息而死,他此時意識已經模糊,一隻手亂舞,另一隻手抓住了繩子,繩子纖細,手掌頓時冒出血來。
石鎖趕上一步,用手一拎,将那漢子提起,飛步跨上一塊卧牛巨石,泥石流從他腳下紛紛湧過,聲勢駭人,姑娘叫道:“跳過來。”
卧牛巨石在泥石流的沖擊下,搖搖晃晃,看來堅持不了一刻,石鎖将那漢子用力一送,将他抛上一處高坡,姑娘叫了聲:“好力氣。”繩子一抖,松開漢子,手上動作不停,細繩又甩向前,一朵銀花,又将石鎖的腰纏住,高聲叫道:“跳。”
石鎖縱身一躍,借了姑娘繩子的力道,這一下跳出一丈多遠,落在坡上,一個翻滾,爬起來向下望去,隻見泥石洪流直瀉坡下的路面,隆隆巨響中,飛濺起陣陣黑泥水花,剛才的道路山坡,已經是面目全非,讓人看了不由心驚肉跳,石鎖想想剛才的驚險,不由搖了搖頭。
此時,那群跑到高處的人,見泥石流已過,跑下來扶起高個漢子,兩個人還惡狠狠地瞪着石鎖和姑娘,石鎖用鼻子哼了一聲,萬教授對他們說:“我們以德報怨,救了他的性命,你們還要怎樣?”
那個頭纏灰巾的人對石鎖說:“謝謝你,老弟。”其餘的人卻是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不客氣,”石鎖向纏頭巾的人回應了一聲。兩眼翻了翻其餘的人,那些人扶了高個子而去,石鎖也懶得答理這群人,轉身對村姑一伸大姆指,“你才是好力氣。”
“還行吧,”姑娘得意地一笑,“咱們走吧,快離開這個鬼地方,雨還沒止,說不定還會有山洪。”
“姑娘好武藝。”萬教授也對姑娘贊歎道。
“還行吧,”姑娘說道:“和你們這位……差不多。”她邊走邊轉頭看着石鎖,“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大鳳。”她說話潑潑辣辣,快人快語。
石鎖和萬教授都通報了姓名,姑娘爽朗地說:“好,咱們既然同路,那就搭個伴走,不過,那群家夥,”她揚揚下巴,指指那群漢子,“躲他們遠點,不是什麽好東西。”
“說得對,”石鎖厭惡地看着那些人說:“那個包頭巾的,倒還明事理,其他的人,就和土匪一樣,說不定就是土匪。”
雨已經停了,天上陰翻滾着,山風吹過來,陣陣涼意,幾個人身上衣服全都濕透,石鎖和姑娘年輕力壯,萬教授卻是身子弱,冷得打顫。石鎖環顧四周說:“可惜,這裏沒有休息的地方,那個小屋,也給埋上了。”
“快走吧,我沒事。”萬教授說。三個人繞過山坡,重新拐上大路,因爲失去了馬匹,大家打起精神,邁開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