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栓正在玉器王古董店裏應差,段老三在店門前晃了兩晃,看見店内還有别的夥計,便沒進來。胡栓走到店外,段老三引着他走到牆角,小聲說:“今天有兩個弟兄,看見幾個軍人,出了城,往西山去了。”
“那有什麽奇怪?”胡栓笑道。
段老三認真地說:“按說這事很平常,但這幾個軍人,穿的是便裝,神情鬼鬼祟祟,和平常耀武揚威的模樣完全不同。見了街上的巡邏隊,便悄悄躲開,張敬堯手下的官兵,哪有躲避巡邏隊的道理?”
“你們看準了?肯定是張敬堯手下的兵嗎?”胡栓注意起來。
“錯不了,我們平時讨飯,對這樣的人,總是躲着走,其中有兩個人,就是督軍府裏的,我們肯定認不錯。”
胡栓向店裏告了個假,便随着段老三匆匆走向城外,段老三邊走邊說:“我琢磨着,這裏邊可能有事,何老師說過,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的訊息,和張敬堯鬥,就得知己知彼,千萬别陷于盲人瞎馬,胡打亂沖。”
“你說得對。”
到了城外,秃頭乞丐從路邊的草叢裏鑽出來,指着前面說:“過去了,一共九個,象羊拉糞一樣,稀稀拉拉,三三兩兩地剛走過去。”
胡栓等人加快了腳步,沿着小路,一路向前追趕,追了約兩袋煙的功夫,便看見前面兩個穿長衫的人,正沿着一條滿是野草,荒涼偏僻的小路,匆匆向前走,邊走,邊偶爾回頭張望兩眼。胡栓等人怕被對方發現,便放慢腳步,遠遠地跟在後面。
越走離城越遠,漸漸進入山中,長沙城外的山景,原本秀麗,此時深秋,紅葉黃葉,遍布山岡山峰,更加顯得層林盡染,美不勝收。胡栓等人利用遍地野草樹叢掩護,跟着前面的穿長衫人影,一路走去,沿途觀察,并未見其它可疑景象。
“前面是哪裏?”胡栓問秃頭。
“那個高點的山峰,叫五柳峰。”
胡栓愣了一下,想起來劉大嬸跌跤的事,心說這麽巧啊,劉大嬸巧遇的那幾個兵,是不是和這幾個有關系呢?可是,今天這九個人,穿的是便裝,和前幾天的軍人,是一夥嗎?
山路陡峭險峻起來,胡栓三個人放低了姿勢,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前進,路旁的野草,長了半人高,若是有人埋伏,很難發現,段老三小聲說:“我們兩個走前邊,我們是叫花子,遇到了人,也好糊弄過去。”
胡栓點點頭,讓段老三和秃頭走在前面,三個人呈一條線,往前走了一會,最前面的秃頭停下了,蹲下來,向後擺了擺手。
前面,遠遠望去,有一片平台,十餘丈見方,胡栓估計,這正是劉大嬸遇到大兵們“吵架”的那個地方。遠遠望去,台子上幾棵老樹,一片草叢,隐約看見幾個人影在那裏晃動,并有人在說話,但離得尚遠,聽不見說的是什麽。
“不能再往前走了,”胡栓悄悄走過去對段老三耳語了一句,他想起來劉大嬸遇到“埋伏”的事,倘若有哨兵隐在草叢裏,對偷窺者自然不會客氣,那就非常危險。
“從那邊繞過去,”段老三指指崖下。
三個人貓着腰,慢慢退回來,這片平台下,是一片懸崖似的陡峭山壁,三人手腳并用,慢慢往下出溜,小心翼翼地下到崖下。迂回來到那片平台的下面。仰頭向上一望,胡栓非常滿意,這片崖壁非常陡峭,若不從上面趴着往下看,便不會發現崖下的人。
“我不和你争了,我頂多不幹就是了。”從上面,傳下來一句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