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工的第一個内容,便是手工産品加工,柳編、草編、日用雜具,由錢之厚、莊賢明等人聯系外埠客商,進行批量銷售。石鎖和胡栓以前接觸過一點柳編手藝,但隻是粗通,研究來研究去,隻是不滿意。正好被阿甯趕上了,阿甯拿過兩根柳枝,在手裏靈巧地一擺弄,一個飛鳥造型出現在面前,她對胡栓和石鎖笑着說:“搞編織,你找我啊,我對這個,可以說是祖師爺了。”
“啊?”胡栓睜大了眼睛。
阿甯手裏的柳條左轉右轉,柔軟的柳枝象變魔術一樣又結出一朵花來,她對胡栓一笑,“我們家祖輩相傳的,編筐,編簍,鬥笠,涼帽,簸箕,草鞋,包括鳥籠,錢包,頭上身上的飾物,我什麽都會。”
“嘿,”石鎖興奮得一拳砸在櫃台上,胡栓趕緊拉住他,“你小心點,這裏都是文物,弄壞了,蔡老闆回來,還不跟你拼命。”
“你可是救星了,”石鎖對阿甯說:“剛才老何還在和我們一起發愁呢,學生有不少,先生還沒找到,誰知道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哈哈,這叫車到山前必有路。”
“太好了,”胡栓也很高興,“咱們第一批柳編草編手工社的教師,算是找到了。”
阿甯放下柳枝,對胡栓和石鎖說了學校裏“鬧鬼”的事,石鎖将大腦袋一擺說:“哪裏來的鬼,準是跟那個飛山猴一樣,故意吓唬人呢。”
胡栓想了想,“可是,學校的操場,晚上又沒有人,能吓唬誰呢?這樣,阿甯,今天晚上我和石鎖,去幫你們看一看,你和小月她們商量商量,咱們裏應外合,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麽鬼。”
2
在女子中學的後牆外,胡栓和石鎖繞了一圈,發現在那片小槐樹林的位置,牆頭上有損壞的痕迹,本來,牆有些老舊,但牆頭上有些痕迹,卻是新的,石鎖說:“肯定有人從這裏爬過牆,既然是跳牆,那就十有八九是小偷。”
“可沒聽小月她們說丢了東西啊。”
“也許是沒得手。”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阿榮、小月、阿甯、小娟等幾個女孩,悄悄來到操場上。
有了以前的經驗,這幾個女孩子膽子大了些,互相鼓勵着,慢慢走近小樹林,隐藏在廁所的後面。秋夜的風,有些涼,再加上害怕,幾個人緊靠在一起,還是覺得有些發抖。
“嚓,嚓嚓,”從樹林裏,傳來了聲音,有些象腳步聲,又有些象用鋤頭鋤草的聲音。這天是月黑天,四周漆黑一團,什麽也看不見,阿甯和阿榮領頭,越過廁所,向前又走了兩步,隻聽又傳來了聲音,“嚓嚓,嚓,”這回聽得更清晰了,很象是鐵鍬鏟地時發出的聲響。
前面,樹林裏有黑影晃動。
小娟不敢向前走了,阿甯鼓勵她說:“别怕,胡栓和石鎖就在牆外面。”
可能是她說話的聲音被前面聽到了,聲音停止了,沉默了一會,忽然,“嘿嘿嘿,”一陣令人驚恐的聲音又傳過來,和昨晚聽到的那聲音一模一樣。這回,幾個姑娘穩定多了,沒再象以前那樣害怕,但也不敢再繼續向前走。
此時,胡栓和石鎖都趴在牆頭上,他們早就聽到了裏面樹林裏的聲音,趴在牆頭上,睜大了眼睛向裏望,但夜色實在太黑,模模糊糊看見樹林裏有影子晃動,卻看不清是什麽,在做什麽。
那個“嘿嘿嘿”的怪聲傳來的時候,胡栓一下子判斷出來,這是人裝出來的,雖然聲音在夜裏顯得挺恐怖,但無疑是人的嗓子發出的喉音。
果然是有人裝鬼!胡栓和石鎖正準備跳進牆内,忽然前面的局勢了有變化,原來,樹林邊上的阿榮和阿甯她們,已經行動了。
本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案,确定可疑東西的位置以後,由胡栓和石鎖進院進行襲擊,幾個姑娘助陣,但膽大莽撞的阿榮首先發動了攻擊,這個大個子姑娘從腳下揀起一塊磚頭,狠狠地向樹林裏發出怪聲的地方砸去。
她一動手,旁邊的阿甯和小月也趕緊動手,幾個人紛紛揀起磚頭土塊,砸向樹林,這一下,樹林裏的怪聲停住了,兩條黑影,從樹林裏退向牆邊,并迅速爬上牆頭。
牆頭上,正趴着胡栓和石鎖,一下子讓兩個黑影吃了一驚,石鎖所在的位置,和其中一個黑影離了不足三尺,那人爬上牆,剛想跳下,忽然發現石鎖就在眼前,吃了一驚,“啊”地驚叫一聲,石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一下子将他抓住,牆頭狹窄,兩個人呆不住,同時掉落在牆内。
另一個黑影,離着較遠,跳過牆頭,跑了。
胡栓沒有追趕,從牆頭上跳下來,此時石鎖在地上也沒松手,用力扭住那人的前襟,一個大背挎,将他摔了個狗吃屎,重重落在地上。
阿甯和阿榮等人跑過來,一看擒住了“鬼”,很是高興,暗淡的夜色中,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又矮又瘦的人,和面前粗壯的石鎖一比,小了一圈,雖然黑夜看不清長相,但感覺猴頭猴腦的,象個癟三。
“你是誰?”胡栓一邊幫着石鎖扭過他的胳膊,一邊問道。
那人被摔得七葷八素,頭暈眼花,擡頭看着周圍幾個人,喘了口氣,沒有吱聲。
石鎖一挽袖子,“不說是吧,打死埋了。”
那個瘦猴趕緊開口說道:“我叫侯小三。”
“到這裏做什麽?”
“挖寶。”
挖寶?這幾個人有些奇怪,胡栓是學考古的,對于挖掘古墓,頗有經驗,但這個操場邊的樹林,是古墓嗎?他問侯小三:“這裏有什麽寶,是古墓嗎?”
“不是,是别人埋在這裏的銀洋。”
小樹林裏埋有銀洋?這事可真蹊跷。胡栓對阿甯等幾個女孩說:“你們盯着點四周。”
周圍一片靜悄悄,學校裏面全熄了煤,隻有夜風刮過來,樹稍嘩啦啦的響。
胡栓繼續說:“侯小三,到底什麽銀洋?你老實說了,便繞了你,若是耍滑頭,我們也不交官府,直接打死。”
“是,是,”侯小三說:“我說實話就行了,我和大哥……”
“就是剛跳牆跑了的那個嗎?”石鎖插話道。
“是,是,我和大哥半個月以前,得到了一張藏寶圖,其實,那也不象個圖,隻是幾個字,還有幾道線,畫在一張破布上,我大哥不識字,便找我給破解,我看了半天,字倒是認識,隻是也沒弄明白,我們哥倆算來算去,便來到這裏找洋錢了。”
阿甯說:“你們裝神弄鬼,是爲了吓唬别人嗎?”
“是,我們怕被人撞見,就裝鬼叫,可巧這裏他媽的有個廁所,晚上若有人來上廁所,說不定會發現我們的動靜,于是就……”
“那張圖在哪裏?”胡栓打斷他。
侯小三眼珠轉了轉,沒有出聲,繼而說道:“在我大哥那裏。”
胡栓嘿嘿一笑,“是嗎?那我們可要搜一搜了,如果搜出來,就證明你跟我們撒謊,那我們就先打斷你的左腿……”
“别别,”侯小三趕緊說:“在我這,我拿給你們。”他把手從胸口伸進破襖裏,掏出一張白布來。
白布就是普通的家織布,異常粗糙,是日常老百姓縫粗布糧食袋子用的,展開來,有一尺見方,邊緣都破了,很象是從一個麻袋上撕下來的。
胡栓拿起布來,湊到眼前仔細看,因爲天色太黑,字迹看不清,小娟從身上掏出個小鏡子,反射了一點微弱的星光,這才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白布上的字和圖。
字寫在白布上,很大,每個字足有核桃大小,邊角上寫的是“長沙”兩字,旁邊三個字是“王家院”,用圓圈圈着,圓圈外是一個箭頭,指向下邊另一行字,寫的是“成光樓西五十步,百年古槐樹下。”
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就是這幾個字,粗布裏面不可能再别的秘密,胡栓将圖又還給了侯小三。
操場的東面,确實是一個大戶人家的院落,而且一個兩層的小樓,就緊挨着學校的圍牆,胡栓問小月,“學校旁邊這個院子,主人是姓王嗎?”
“好象是,”小月說:“聽别人說,這家叫做王财主,至于這樓是不是叫成光樓,我就不知道了。”
“沒錯,是叫成光樓,”侯小三倒接上了話茬,“我們反複打問過了,以前是王财主女兒的繡樓,我大哥我們倆勘察了好幾回,樓西五十步,隻能是在這個操場裏,正好,操場邊有槐樹,一切就都對上了。”
“胡說八道,”石鎖說道:“這幾棵槐樹,是百年古槐嗎?你們家百年古槐長這麽細?”
确實,這片槐樹,頂粗的也就碗口粗細,說是“百年古槐”,實在是相差太遠,有些可笑。侯小三低下頭,不說話了。
胡栓說:“侯小三,你把這圖的來曆,給我們講一講,越細越好。”
“是,”侯小三擡起頭來,“其實我大哥當時也是巧遇,他在湘江碼頭上拉車,有一天,有一個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人下了船,坐他的車要往城裏走,忽然來了好幾個混星子,來抓這個殘廢,幾個人一頓連吵帶罵,不由分說,罵罵咧咧地便将拄拐杖的人抓走了,我大哥當然不參與他們打架,卻在他們走後,發現車子的座位下,多了這塊破布,他估摸着,肯定是那個殘廢人怕讓人拿走,悄悄藏在車裏的。”
“那你們怎麽知道這圖上說的是銀洋?”胡栓懷疑地問。
“聽口風聽出來的,”侯小三說:“我大哥是個聰明人,他聽那幾個人吵嘴幹仗,就琢磨出門道來了。那幾個混星子,氣勢洶洶,奔過來便攔住了車,當時我大哥吓了一跳,那群人卻不是沖的我大哥,直向拄拐杖的殘廢喊:‘快交出來,陳師長的銀洋在哪裏?’還有的喊:‘你小子沒跟着姓譚的發财啊?’‘藏寶圖拿出來,饒你的命’這麽着,我大哥就知道這塊破布,其實是藏寶圖了。”
“你們挖的寶呢?銀洋呢?”石鎖有些諷刺地問。
侯小三有些尴尬,“沒有,我們哥倆挖了好幾天了,圖上光說‘百年古槐樹下’,可是,找來找去,也不知道哪棵樹才是百年古槐樹,隻好選粗一點的,在樹下一個個挖,到現在也沒挖着。”
旁邊,扔着兩個長柄鐵鍬,胡栓拿過來看了看,點了點頭,“别說,你們倆選的這工具,倒挺鋒利,可是,侯小三,這片槐樹,你自己看看,象是百年古槐嗎?”
“也許……也許以前有百年古槐,後來給砍了呢。”
“哈哈,你說得對,”胡栓笑了笑,“侯小三,你走吧,以後别裝神弄鬼的吓唬人了,也告訴你大哥,這樣挖,是挖不出寶的,還是老老實實地幹活賺錢的好。”
“是,我一定。”侯小三連連點頭。
放走了侯小三,阿甯問胡栓:“你說,這個藏寶圖,是真的嗎?”
<ahref=http://>起點中文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a><a>手機用戶請到閱讀。</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