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原和李良都站起來,一齊走到門旁,向外望去,隻見沿着大路,跑來四匹馬,馬上兩人穿着軍裝,兩人穿着便裝。這四人四馬,走到離藥王廟不遠的地方,向這邊指指點點,接着,離了大路,向這邊走來。
李良高興地說:“他們來了。”
何原和石鎖卻緊張起來,按照計劃,裝扮軍官的,是胡栓和小李,而這四個人,分明是别人。但此時若向李良點明來人不是自己要等的軍方代表,顯然不妥。兩人心裏有些着急,卻又無可奈何。
眼見這四個人下了馬,越走越近,邊走邊談笑,似乎是看這邊風景不錯,順便遊玩,何原心裏暗暗叫苦。而李良已經迎出廟門。
“幾位,你們好,”李良已經向這幾個人,打起招呼來。
那幾個牽着馬的人,愣了一下,見前面一座破舊的藥王廟外,走來三個不相識的人,其中一個還熱情地打招呼,這四人都有些納悶兒,前面一個穿軍裝的人沉着臉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看對方面色不善,李良也愣了一下,但還是堆着笑說道:“我們是長沙城内各屆代表,前來等你們開會。”
“開會?”這幾個人一副懷疑的表情,瞪着李良,忽然,走在後邊的穿軍裝的人把手伸向懷裏,走在李良身後的何原一看不好,說了聲:“快走。”
話音剛落,後邊那人已經把手槍掏了出來,何原、李良、石鎖三人總算是反應迅速,趕緊轉身撒腿就跑,後邊的軍人喊着:“站住。”一邊急忙舉起槍來,等到他打開槍機,拉開槍栓的時候,三個人已經幾步繞過藥王廟,不見了。
藥王廟後,便是半人高的荒草,山坡地形複雜,何原在前,李良居中,石鎖在後,一頭鑽入草叢,專揀險要地勢,向前跑去。何原邊跑邊對李良說:“你太冒失了,這幾個不是咱們要等的人。”
“咳,我哪裏知道啊。”李良氣急敗壞地說。
看看後邊,并沒響槍,似乎也沒人追過來,三人才放慢了腳步,跑到一處高崗後邊,石鎖登上一塊巨石,望了一望,說道:“沒有人,他們沒追,可能已經走了。”
三人都跑了一身汗,頗爲洩氣,停下歇了一會,石鎖不住埋怨李良,李良覺得冤枉,委屈地說:“你們說在這裏等軍人,我看他們直奔這裏,誰知道認錯了。”何原說:“好了,别互相埋怨了,咱們還得再繞回藥王廟去,看看這幾個家夥走了沒有,而且,咱們要等的真主兒如果來了,找不到咱們,就更麻煩。”
三人依計,慢慢向藥王廟再迂回過去,一路隐蔽前行,并未看見人影。等到了藥王廟前,石鎖向前搜索了一下,說道:“沒人。”
何原說:“咱們别進廟了,就在這裏等吧。”三個人在廟外找了個隐蔽的草叢,坐下來,望着山坡下的大路。不一會,便看見胡栓和小李騎着馬走了過來,胡栓上唇還粘着一抹大胡子,就象時下軍隊上的人物常見的那樣。
這回李良“謹慎”起來,對石鎖說:“你先過去看看,是不是正主兒。”
石鎖心裏暗暗好笑,但還是鄭重其事地走過去,将胡栓兩人引過來,說道:“正是他們。這回找對人了。”
胡栓和小李裝扮成軍官,也看見了那幾個誤打誤撞奔向藥王廟的敵人,他們二人幹着急,卻沒有辦法,隻能悄悄跟在後面,眼見何原等三人逃走了,而那四個人也沒仔細去追,上了大路走遠了,這才從莊稼地裏走出來,騎馬奔向藥王廟。
何原等人和胡栓小李見禮,李良懊悔地說道:“剛才還鬧了個誤會,來了四個人,其中兩個軍人,我還以爲是你們呢,結果認錯了,差點出岔子。”
“沒出事就好。”
一行人沒進藥王廟,走到山坡上,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何原對胡栓說道:“你們遠來是客,本來應該好好招待,但現在形勢險惡,剛才我們三個還差點被捕,隻能因陋就簡了。“
胡栓說道:“沒關系,現在是非常時期,大家應該韬光養晦,以圖東山再起。古人講卧薪嘗膽,眼下咱們就是在卧薪嘗膽,等夏将軍聯絡起各地人馬,就可以大展宏圖了。”
“各處人馬?”李良吃了一驚,“您是說,不光我們這裏了?”
“當然,”胡栓得意地說:“一個湖南,并不能左右全國局勢,這次咱們的計劃大得很,是全國一盤棋,夏将軍派出的聯絡人員,共有十幾個組,我們隻是其中之一。”
“哦,”李良掏出煙來,給大家敬煙,胡栓裝作老兵痞的樣子,裝模作樣地點上一支。
“那,咱們什麽時候行動?”李良試探着問。
“現在還不能行動,”胡栓吐了口煙霧,忍着紙煙嗆嗓子的辣味,面帶神秘地說:“着急吃不了熱豆腐,夏公命令,咱們的行動,必須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若是各地盲目擅動,反而會壞大事,因此,必須聽從統一調度,至于具體時間,要聽從總部命令。”
何原問道:“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
胡栓說:“眼下,咱們的任務,就是積蓄力量,爲行動做全方位準備。爲了實現這個目标,夏公在各地舉辦培訓班,重點訓練工人骨幹和民衆運動的核心人員,并配備武器,秘密發展力量。”
“咱們這裏有嗎?”李良着急地問。
“有啊,我今天來,其中一個重點内容,就是和你們商量參加培訓班的事,咱們湖南的培訓,地點設在平江,你們把長沙一帶的骨幹,給我拟一個名單,我交給夏公審核,到時候統一開展培訓。”
“好,好。”李良連連點頭,“什麽時候開始。”
“這個,”胡栓沉吟着說:“兄弟就不好肯定了,得聽從夏公的吩咐。下面,咱們再把細節問題,商量一下吧。”
“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