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幾人哈哈嘻嘻笑個不絕,胡栓和石鎖一言不發,那飛山猴向前走了兩步,胡栓見他腿仍一瘸一拐,恨不得上去一腳把他另一條腿再踢斷。
“帶走。”其中一個人命令道。
兩個人上來,将胡栓和石鎖的手先捆上,然後解開魚網,推着兩人出了屋子,此時院内站滿了人,那個龐猛也在,黑暗中有個人對龐猛說道:“龐先生,謝謝你的幫忙。再給我們找間房,我們要審問犯人。”
“是是,”龐猛點頭哈腰地說。
胡栓和石鎖被搜了身,然後推進一間小屋裏,一個穿學生裝,戴禮帽的人坐在椅子上,飛山猴坐在旁邊,四周站着的,都是下午看到過的那些客人。他心知這些人毫無疑問是奔着那枚傳國玺來的,他們個個以爲自己和石鎖的手裏有那個寶貝,因此迫不急待,連夜審問。他此時已經平靜下來,顧不得懊悔自己的疏忽,腦子裏急速想着對策。
那禮帽傲慢地看着胡栓,問:“你姓胡嗎?”胡栓沒理他,把頭偏向一旁。
那人有些惱怒,繼續問:“問你話呢,你姓胡嗎?”胡栓眼睛望着房頂,象是沒聽見。
這下那人惱羞成怒了,一拍桌子,“不說話,我要用刑了。”
胡栓冷笑了一聲,那人氣得站了起來,從旁邊拿出一根青柴,朝胡栓身上就打了兩下,胡栓一下被打倒坐在地上,那人手持青柴劈頭蓋臉一通亂打,胡栓身上頭上巨痛,腦子嗡嗡響,咬緊牙一聲不吭。
那人又問石鎖:“你姓劉嗎?”石鎖說:“你爹姓什麽,我就姓什麽。”那人沖石鎖又是一通亂打,石鎖幹脆一句話也不說了。
旁邊的飛山猴見不是路,而且這兩人挨了一通打,并不見屈服的樣子,忙走過來對那禮帽笑道:“你休息一下,我來問。”
那人喘着粗氣坐在椅子上,拿帽子扇風,飛山猴走過來對胡栓說:“胡先生,咱們做個交易,那件東西,你賣給我們,價錢好商量,你留在手裏,不但保不住,而且是禍害,這一點,你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說了吧。”
此時,胡栓已經想出了應對之策,于是點點頭說:“那你說怎麽辦?”
飛山猴說:“我們願意出大價錢,你隻要肯出手,咱們銀貨兩訖,你們得錢,我們得玺,咱們兩不虧欠。”
胡栓點點頭,“你這辦法倒也不是不可以……”話沒說完,幾個人全伸長了脖子盯着他,胡栓繼續說:“可是你說晚了,那東西已經出手了。”
飛山猴急了,“出手了?到哪裏了?”
“具體到哪裏了,我不知道,”胡栓搖搖頭說:“我們還有個夥計,拿着那玺,去賣給一個大主顧,那主顧是早就聯系好了的,所以我們取到東西,就給他送過去了。”
飛山猴問:“還有個夥計?那夥計是個女的嗎?”
胡栓知道他指的是阿甯,故意一副驚奇的表情問:“你怎麽知道?”
飛山猴沒回答,繼續問:“爲什麽你們三個不一齊去?”
“本打算一齊去的,後來聽說……聽說了你們這個搶婚的騙局,我們兩個就來這裏了。讓她先去賣貨。”
“她到底去了哪裏?要賣給誰?”飛山猴瞪大了眼睛。
“這個我真不知道,”胡栓說:“那主顧是她的熟人,她賣完了以後,在路上等我們,我們辦完事,就去和她會合。”
飛山猴陰沉着臉說:“帶我們去找,從那個主顧手裏拿回來。”
胡栓說:“那我隻能試試,不能答應你。”
“那好,今晚先睡一會,明天一早上路。”那個禮帽悻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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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栓和石鎖雙腳也被捆上,扔在一間柴屋裏,屋外設了崗,兩個人躺在一堆柴草上,誰也沒有睡意,石鎖說:“真倒黴,誰會想到這個搶親是假的。”
胡栓說:“不,是咱們太大意了,現在想想,其實疑點太多了,首先,咱們沒探聽好,這家姓吳的人是不是真被逼婚了,隻要下點功夫,應該能弄清楚,可咱們匆匆忙忙還沒弄明白,就趕過來救人,真是太冒失了,再有,這個龐猛一反常态的大方,下午來的這些人,還有兩個進那間廂房的人,咱們都親眼看見了,可是都沒想想它的可疑之處,現在回憶一下,有好多辦法,都可以弄清真相的,可是都是因爲馬虎,才上了這個大當。”
門外的看守嚷道:“快睡覺,你們嘀嘀咕咕的做什麽。”
胡栓不吱聲了,過了一會,石鎖附在他耳邊輕聲問:“你爲什麽說咱們有玺,而且賣了呢?”
胡栓也湊近他耳朵輕聲說:“說沒玺,更麻煩,而且咱們如果在他們眼裏沒用的話,說不定給殺了滅口,現在咱們帶他們上路,走一步看一步,在路上,總比關起來好脫身,咱們先裝作順從,然後找機會逃跑。”
石鎖在黑暗裏點點頭。
胡栓又咬着耳朵告訴石鎖一些計策和注意的問題,然後兩人迷邊糊糊地睡了一陣,不久天就亮了。
飛山猴過來看了兩人一眼,還給他們解開了繩子,胡栓夜裏挨了打,身上腿上都痛,但自知筋骨沒事,不過他哼哼叽叽,裝作腿傷嚴重,站不起來,對飛山猴說:“你找個郎中來吧,先給我看看腿再去。”
“在路上找吧,耽誤不了你的腿。”飛山猴随口應付道。
飛山猴走後,那個跛腳老頭來給他們送飯,端來兩碗稀粥,看看外面的人不注意,沖胡栓使了個眼色,然後迅速從衣袋裏拿出一把小刀,胡栓一伸手接過去,藏在自己衣袋裏,沖老人感激地點點頭,老頭便出去了。
吃完飯,那個禮帽過來了,趾高氣揚地說:“你們兩個好好合作,就不會虧待你們。”
胡石二人對他仍然不理睬,象沒看見他一樣。飛山猴走進來,說:“兩位,咱們出發吧。”胡栓說:“好。”氣得那個禮帽罵道:“他媽的賤皮子。”
兩個随從過來架着胡栓,押着兩人進了一輛馬車,車裏還有飛山猴和另外兩個壯漢,一行三輛馬車,出了吉祥村,走上大路,石鎖揶揄地說:“咱們好象又回到從前了,那時候吳金寶押着我們,也是三輛馬車,十幾個人。”
飛山猴哼了一聲,“那不一樣,那時候有我去救你們,可現在卻沒有活神仙來救你們了,老實點吧。”
“你救我們,也不是什麽好心,隻不過是爲了那枚玺而已。”胡栓也哼了一聲說道。
飛山猴倒不否認,哈哈一笑道:“那倒是,人爲财死,我姓侯的也不例外,隻要你們聽我的,咱們合作發财,那就皆大歡喜。”
石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飛山猴:“你那隻猴子呢?”
“你們知道的倒不少,”飛山猴并未回答石鎖,轉頭對胡栓說:“你注意看着點,早點找着那個女娃子,把玺追回來,我就放了你們。”
天氣炎熱,馬車上的棚子給撤了下去,四外望去,一片敞亮,此處地處平原,田野上阡陌縱橫,盡是綠色。三輛馬車經過,揚起一陣塵土。
走過一段路,前面是一個村子,胡栓讓馬車在村口停下來,對飛山猴說:“你們架着我,到村口的路邊去看一看。”
兩個随從雖不樂意,卻也隻好架着胡栓走到路邊,飛山猴跟在後面,懷疑地說:“那玺你們到底弄哪裏去了?和那個女人到底約定在什麽地方會合,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要騙我們,咱們可一拍兩散,我好不了,你也别想活。”
“你愛信不信,”胡栓說:“她賣的那主顧,是個大人物,住處不止一處,我們那夥計沿路做上标記,我們尋着标記去和她會合,如果找不着,就到保定會合。”說着,到幾棵村口的大樹下,仔細看了看,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石鎖跟在後邊,知道胡栓是在謀劃逃跑的路線,估量地形,但此地四外空曠,并不利于隐藏和逃跑。
找了一會,胡栓搖搖頭,回到車上。一行人又向前趕,到了下一個村口,胡栓又下車觀看,飛山猴問:“你們的記号到底是什麽?下回你别下車了,我們替你去看。”
“好啊,”胡栓微笑着說:“那你聽好了,我們記号是按照伏羲六十四卦,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标記,東西南北,先定好位,乾坤爲一對,震巽爲一對,艮兌爲一對,坎離爲一對,上半月,上午參考寅時日影劃半圓,下午參考未時日影劃乾上乾下圖象,若朔弦轉換時,再調過來,陰天未見太陽,則視作陽火不濟,另調周期,此時爲三才流轉,須先定風雷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