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江生,兩人回小客店結算了店錢,匆匆出城,此時天已大黑,順着一條大路走了半夜,并未遇到客店,兩人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把馬拴好,在野外的玉米桔堆中委了一夜。
次日一早醒來,向遠處望去,見前方三二裏的地方,便是一個市鎮,胡栓笑道:“那邊不遠肯定有客店,隻是昨晚咱們看不見,結果睡在野地裏了。”
走到那市鎮前,遠遠望見兩個騎馬的人,在鎮邊街口的高牆上,貼了一張什麽東西,而後便策馬而去,一些鎮裏早起的人紛紛圍攏來,仰頭觀看。
“有什麽告示,給貼在那裏了。”胡栓說。兩人走過去,站在人後邊看去,那告示上寫着:
諸鄉親:吉祥村龐猛老爺前日欲迎娶本村吳氏之女做小,吳女不從,随同村奸夫某某逃走,現吳女已抓獲,而奸夫某某在逃,請諸鄉親協力捉拿,有報确鑿訊息者賞銀洋十塊,捉拿緝送者賞銀洋五十塊。另:本月初六龐猛老爺大婚,恭請衆鄉鄰赴宴同賀。年月日。
兩人看了,不由怒火萬丈,石鎖哇哇叫道:“這不是強搶民女嗎?既然人家不從,就能抓來成親嗎?還有王法沒有?”
胡栓拉了石鎖一下,然後問旁邊的村民:“大哥,這個龐猛老爺,是誰?”
那人說:“是吉祥村的大戶,離這五裏地,家有良田千頃,是本地最富的财主。”
“最富的财主,就能這樣搶人成親嗎?”石鎖氣得仍然瞪大着眼睛。
那人搖搖頭不說話了。胡栓問了幾個人,都說此事“不知道”,“不清楚”。再問這龐猛是何等樣人,有的說:“不知道,”有的說:“也沒聽說有什麽壞名聲啊。”
石鎖在旁邊說:“不用問了,一定是此人聲名狼藉,強兇霸道,在這附近沒人敢說他壞話,看這告示的内容,還不夠明白的嗎?”
胡栓把石鎖拉到僻靜處,小聲說道:“你在人前亂嚷什麽啊,想惹麻煩嗎?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人家先把咱們給抓去。”
石鎖說:“不行,這事不能放過,這樣欺負人,也太張狂了吧,我得去把這個龐猛老爺的喜宴給砸了。”他的氣憤并沒平息,眼睛依然瞪得象銅鈴。
胡栓說:“你冷靜一下,現在這個世道,欺負人的張狂之徒還少嗎?咱們在天津的時候,無緣無故讓人抓去?誰跟你講理了?咱們讓北軍抓兵,南軍抓兵,有人跟你講理了嗎?”一席話說得石鎖平息了些怒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胡栓繼續說:“砸他的喜宴,有什麽用?咱們應該想辦法把那個姓吳的女人給救出來。”石鎖說:“對對對。”
當下兩個人悄悄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摸清情況再做打算。于是牽馬走入鎮子裏,找了個小客店住下來,然後分頭去打探消息。
到了中午,石鎖回來了,面帶喜氣,對胡栓說:“我去吉祥村,悄悄問過了,那個龐猛,果然是個大财主,村裏也的确有個吳姓人家,女兒二十來歲了,我到那吳家悄悄察看,大門鎖着,不見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