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甯抱着小猴說道:“我也沒聽夠。”
耍猴人從包裏掏出一把榛子來,分給三人同吃,說:“好,反正閑坐着也是沒事幹,我就再說一個事情,這是我聽說的一個劫案,是一樁國寶失盜的案子,有人說是江湖四奇幹的,有人說不是,至于真相如何,現在卻沒聽說。”
“國寶?”
“嗯,”耍猴人說:“清帝退位以後,按照協定,保留了清朝皇室的待遇,因此皇宮裏的大批珍寶,當時并沒有被沒收,後來,有些寶物,通過各種途徑流出宮外,有些,是皇室的人收買大員,爲複辟鋪路,有些是宮裏的人爲自己準備後路,偷運出來。我說的這批寶物,就是從皇宮裏出來的,據說是辮帥張勳,和皇室悄悄做的私人往來。這些東西,包括一枚印章,兩件玉如意,一件上古玉琮。”
胡栓是學考古的,自然懂得古物的價值,聽到這裏,不由睜大了眼睛,問道:“這幾件東西,你能說細點嗎?那印章上是什麽字?玉琮是蜀中出土的那件嗎?”
耍猴人抱歉似的笑了笑,“這我就不懂了,我這也是聽别人說的。”
“你這也懂啊,懂得真多。”阿甯望着胡栓,佩服地說。
“那是,”石鎖得意地說:“他在我們當地是有名的才子。”
胡栓對阿甯說:“别聽他瞎吹,我就是學這個的。大學裏學的考古,就是專門研究各種古物。”扭頭對耍猴人說:“你接着說。”
耍猴人說:“這些古物,是被一個老太監拿着,到南方來找辮帥的,随行的,是一個原來的宮内侍衛,武藝也很高強。這二人秘密出京,将寶物裝在一個很平常的木匣裏,悄悄扮成普通商旅,一路南下,來到湖南。這個木匣,平時由那侍衛揣在腰裏,晚上睡覺時,就枕在頭下,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此時,月亮升了起來,一輪明晃晃的圓月,霎時就照亮了山裏山外,山野寂靜,遠處山峰濃淡相間,月夜中别有風韻,胡栓站起來說:“好大的月亮,咱們走吧。青山夜色,也算難得,象是古詩裏說的,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欣賞着美景,踏着月光趕路,詩意肯定是有了,再加上美麗的故事,今晚咱們這路,走得好極了。”
耍猴人一伸大姆指,“小哥,好才子。”
石鎖催道:“那些寶物,怎麽樣了?”
耍猴人說:“寶物出事的那天,是在一個縣城的大牢裏。”
“大牢裏?”三個人都有些詫異。
“是這樣,”耍猴人解釋說:“那個侍衛,異常警覺,有一天忽然覺得有人盯着自己,但是再找那可疑人影,卻找不到,他心知一定是寶物的消息走了水,有人盯上來了,前路必定危機重重,好在離目的地已經很近,隻要過一兩天,便能交割寶物,完成使命。于是,他想了一個主意,此地縣城的主官,乃是以前的舊識,他讓那官員将自己關在了牢裏,加派了衛兵守衛。”
“好主意。”石鎖叫了起來。
“按說,這個主意的确不錯,但是,就在那天晚上,還是出了事。那縣城的牢房,門是鐵的,異常沉重,大鎖由獄警把着,房上有一個小窗戶,釘着手指粗的鐵條,鐵條間距巴掌寬,人的腦袋根本鑽不進去,牢房外面,有獄警站崗,院牆有一丈半高,角樓上另有夜崗,院裏守衛的軍警,住了二十多人。那個侍衛躺在牢房裏,木匣就枕在頭下。”
“嘿,”石鎖說:“說鐵桶相似,那還是說得輕了。”
“這也能把寶貝偷出去,那得什麽人啊。”阿甯望着遠處黑黑的山峰,悠悠地說。
耍猴人嘿嘿一笑,“誰說不是?那官員按照侍衛的囑托,第二天便把接貨的人找了來,直接到大獄裏見那侍衛,那些人有十多個,都背着快槍,耀武揚威,來接寶物,他們随着典獄官,來到大牢,牢裏的獄警點頭哈腰地接待,說‘平安無事’,然後獄警引路,來到侍衛的牢房,把大鐵鎖打開,進入屋内,卻見侍衛躺在地下呼呼大睡,似乎是喝醉了酒一般。
見此情景,那官員心知不好,忙上前推那侍衛,卻推不醒,再找侍衛枕在頭下的木匣,已經是蹤迹全無。”
“那,”石鎖問:“晚上牢裏的獄警什麽的,什麽也沒看見聽見嗎?牢門也沒開?”
“沒有,”耍猴人點頭說道:“整個晚上,大牢平靜如常,并沒聽見什麽動靜,大家見寶物失蹤,自然大驚失色,仔細檢查牢房内外,發現院牆上挂着一條細繩,當是盜賊所用,牢房的房頂,有腳印蹤迹,但牢門的大鎖,卻沒動過,至于盜賊怎麽進入房内将木匣取出,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耍猴人說完,大家都陷入了深思,仿佛都成了破案的警察,石鎖還一腳踏空,閃了一閃差點沒有跌倒,耍猴人笑道:“小心小心,寶物丢了以後,引起轟動,那麽多的人破案,都沒破得了,你們這一時三刻,便能抓着那賊麽?”
石鎖想了一會,說:“那侍衛睡着不醒,應該是中了熏香,被迷暈過去了,牢記裏越緊閉房門,熏香作用越大。”
“嗯,有道理。”耍猴人點點頭,“當時,那些人也是這麽說的。隻是,要取木匣,怎麽辦呢?”
胡栓說:“要是你們會武功的,拿繩索從窗口扔進去,用小鈎子什麽的,鈎住木匣,能不能把它給拽出去?”
“不太可能,”石鎖說:“首先那窗戶上的鐵欄杆,阻擋着往裏扔的效果,很難扔到位,木匣是光滑的,扔到了也不容易鈎住,最好是用竹竿,可以直接把木匣鈎到窗口,但是,拿着竹竿,能進大牢裏不被發現嗎?”
耍猴人說:“那天,各處警衛都大瞪着眼睛,是不敢放松的,如果盜賊武藝高強,身輕如燕,悄悄跳過院牆,爬到房頂上,還是有可能的,實際上,從房頂上的足迹來看,也确實是如此。但是,拿一根長竹竿進入大院,看來沒有可能。”
“而且,”胡栓用手比劃着,分析說:“如果趴在房頂上,也不易把木匣提出來,因爲房頂離窗口,應該還有一段距離,人在做動作的時候,會很不得勁。”
幾個人商讨半天,也不得要領,設想了幾種可能,最後都讓自己給推翻了。最後阿甯笑道:“不猜了,咱們不見得比那些破案的警察們厲害。”
說說笑笑,已是月上中天,腳下的山路象一條白帶,蜿蜒伸向遠處的黑暗裏,空山沉寂,月光山色裏總象藏着幾分神秘感,趁着夜風涼爽,幾個人加快腳步,再轉一個山角,眼前開朗起來,耍猴人說:“好了,前面一帶,便有村莊,再往前幾裏,有一個小客店,可以先住下,明天再去顧家莊。”
石鎖伸了個懶腰,“住不住店,倒無所謂,随便找個地方躺一夜也行。”
耍猴人笑道:“倒也不是不行,我也常常露宿,不過,山裏偶爾會有野獸,不太安全,再說,今天你們又遇鬼,又遇盜,還敢露宿嗎?”
夜風吹過山林,一片枝葉翻動的濤聲。一行人在月下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