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栓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臉,好不容易使勁睜開眼睛,見是石鎖,在呼喚着拍打自己。他搖了搖腦袋,覺得非常痛。
在石鎖的攙扶下,爬起身來,發現自己坐在飯鋪的地下,滾了一身土,渾身又冷又硬又疼,看看外面,天剛亮,東方一片朝霞,看來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想起來了,自己和吳金寶那幫人,應該是昨天傍晚的時候,正在飯鋪裏吃飯,喝面湯,便不省人事了,他在心裏估算了一下,看樣子,自己躺在地下,大概已經過了一夜了。
坐起身來朝四周看了看,見四周的桌子凳子東倒西歪,卻是不見一個人影,飯鋪裏,就隻有自己和石鎖。
胡栓問:“你什麽時候醒的?”
“我剛醒,看你在地下倒着,這才把你叫醒了。”
記憶裏熱熱鬧鬧的飯鋪,現在卻鴉雀無聲,胡栓覺得有一種莫明的恐懼,石鎖也說:“我看,咱們快走吧,我總覺得這裏處處都透着古怪,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去哪裏了。”
兩個人裏裏外外轉了一圈,飯鋪的老闆夥計等人,一個也沒看見,吳金寶帶來的三輛馬車還好好地拴在外面,飯鋪四周,也不見人影。
兩個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袱還在,裏邊的東西也沒見少,從外面解開一輛馬車,石鎖問:“要不要把三輛馬車都趕走?自己用不了,可以到前面賣了換錢。”
胡栓說:“不要了吧,那樣目标太大,我覺得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先逃命要緊。”
二人趕着一輛馬車,另外兩輛就丢棄在那裏,往前走了一點便進入村内,遇到行人,胡栓問:“村外那個飯鋪,老闆是誰,是村裏的嗎?”
那個村人茫茫然搖了搖頭,說道:“那裏原來是有個小飯鋪,隻是十來天前老闆忽然得了急病死了,飯鋪已經關門了啊。”
“真的嗎?”
“怎麽不是真的,我還去吊孝了嘛。”
這一說,二人更覺害怕,仿佛一個無名的鬼怪,時刻在盯着自己。趕緊吆喝牲口,急急忙忙向前走去。
走了二十餘裏地,反複察看四周,再無異狀,二人慢慢把心情放松下來,石鎖問:“咱們去哪裏?”
“當然還繼續向南,找孫中山的革命黨去。”
脫離了别人的羁押,自由自在地乘着馬車去尋找理想,慢慢地兩個人心情變得開闊起來,回憶起這些日子的遭遇,隻覺得非常危險,又非常奇怪,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一路向南,曉行夜宿,倒還順利,連走了十餘天,這天到了信陽地界,聽路上的老百姓說:前面有軍隊在打仗,大炮響得震天動地,打死不少人。兩個人興奮起來,有人打仗,那就說明孫中山的軍隊和北方軍閥的隊伍在開戰,離自己的目标就近了。可是,趕着馬車走了好久,也沒有聽見有炮聲,更沒看見打仗,隻偶爾看見逃難的百姓,扶老攜幼,匆匆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