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重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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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卡羅蘭這大張旗鼓的要趕往鏡湖的樣子,薩安就知道今天的事态已經失控了。本來薩安覺得今天的一切都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之前他還特地打着提前了解領主的名義去找了姐姐佩妮了解卡羅蘭的性格。

“卡羅蘭啊~他是一個溫柔善良而有些天真的孩子,永遠都是在溫和的笑着,就算是吩咐下人也像是在請求一樣;呵呵,他這種對下人過于溫和的态度可是讓奧托很不滿意呢。奧托覺得他太過仁慈了,奧托覺得以卡羅蘭的身份來說這對卡羅蘭并不是件好事;不過說到底他是個好孩子,薩安。”現在薩安還記得佩妮在自己謹慎的試探中說起卡羅蘭的時候臉上那溫柔的笑容,仿佛在說自己寵愛的弟弟一樣。薩安承認當時看着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的佩妮臉上中露出的寵溺的笑容,自己那本已經被世俗物欲淹沒了的心靈也對那個叫卡羅蘭的家夥産生了一種不可抑制的嫉妒感。

正是這種嫉妒,加上背後那些影子們的鼓動,加上薩安發覺到所有人都在稱贊卡羅蘭的仁慈善良天真平易近人卻沒人和自己說卡羅蘭的手段的時候,如此種種這才促使了薩安在今天米海爾離開就悍然對卡羅蘭發難。

其實對卡羅蘭了解的越多,薩安就對卡羅蘭越嫉妒;身世出衆,人緣極好,好像所有人都在稱贊他;特别是自己姐姐評價卡羅蘭的時候露出的那種笑容,薩安的心隻要一想起卡羅蘭就好像是在被無數蟲子撕咬一樣,充滿了一種無處發洩的嫉恨;他嫉恨卡羅蘭一出生就可以擁有自己渴望的一切,他嫉恨卡羅蘭輕易就可以奪走自己苦心經營的莊園,加上歌德家族薩托家族在背後的推波助瀾,這才有了今天近乎發洩一樣的行動。

平心而論如果卡羅蘭還是原來那個天真的卡羅蘭的話,那麽薩安今天突然的行動說不定真的會讓卡羅蘭措不及防;隻要卡羅蘭在衆目睽睽之下認同了這個羞辱性的文件,那麽卡羅蘭在鸢尾花的威望将蕩然無存;而且隻要薩安的姐姐還在一日,加上其他人的牽制克洛澤家也不可能對薩安采取什麽行動。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克洛澤家默認薩安在鸢尾花莊園裏面的統治,薩安踩着卡羅蘭上位,這樣時日一長,薩安說不定真有可能奪回所謂的屬于他的鸢尾花莊園。

可惜薩安失算了,他怎麽也不可能料到,那具卡羅蘭的身體裏面的靈魂早就不是原來那個靈魂了。現在主宰那具軀體的是一個老奸巨猾,經曆過二十一世紀信息爆炸時代的老油條,還是個自帶主角光環的老油條。

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是幸福的,在中世紀的大部分人的整個人生都是在考慮自己一畝三分地,他們甚至要過了數個月才知道隔壁的城鎮發生了什麽事情。而未來的人們拿手機一點就可以坐看百度實力甩鍋魏則西事件,可以看着無數鍵盤俠分析最近大事的内幕,這帶來的思維和眼界上的開闊才是衆多如許可一般的穿越者最大的金手指。而中世紀絕大多數的知識被少數精英階級壟斷着,占人口絕大多數的平民階級缺乏對知識歸納總結的方法,甚至絕大多數人連起碼的開智啓蒙教育都沒有接受過,隻能憑借經驗與道聽途說的信息來指導自己的行動,這才是中世紀人們的最大的悲哀。

因此在看到曆史文獻上看到某某人中世紀的某某城鎮随便一席話就引得萬衆景從的記載請不要吐槽,這是真的。因爲中世紀的人們生活實在是過于封閉,任何一點點來自外界平時接觸不到的波動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薩安悲劇了,他匆忙準備的手段在飽經現代宮廷陰謀劇轟炸的卡羅蘭面前簡直是破綻百出;所以現在薩安滿臉無奈的在羅伯特的監視下帶着自己的兩個手下,走在卡羅蘭隊伍的正中間。甚至卡羅蘭爲了以防萬一,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薩安再有機會和其他人說任何一句話,衛隊們組成人牆讓薩安徹底消失在了心懷鬼胎的人們的視野中,克洛澤家的衛隊井然有序的退出了鸢尾花莊園的大院。

薩安看着身邊衛隊戰士們嚴肅如鋼鐵的臉龐還有卡羅蘭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不祥的感覺愈發嚴重了起來。雖然他很自信卡羅蘭肯定不會殺死自己,但是薩安總覺得這次鏡湖之行肯定沒這麽簡單,卡羅蘭這狡猾的家夥肯定準備了什麽陰謀準備坑害自己。于是薩安決定想辦法脫身,他覺得隻要自己服軟,卡羅蘭難不成還能綁架自己去鏡湖麽。

“呃,卡羅蘭少爺。”薩安猶豫了一會,然後試探着對卡羅蘭開口道。看着卡羅蘭舉起了自己的左手聽到了的樣子,薩安馬上繼續說道:“是這樣的,卡羅蘭少爺,。我剛想起來今天和我姐姐約好了要去拜訪她,我還沒準備好拜訪需要的禮物,我就不參加您這次野炊了。”一口氣将盤算好的托詞說了出來,薩安和他的兩個也預感到不妙的手下一起眼巴巴的望着卡羅蘭,希望卡羅蘭能答應放他們離開。

可惜一心想讓薩安吃吃苦頭的卡羅蘭怎麽可能讓薩安如願,雖然薩安搬出了佩妮這座大山,希望卡羅蘭能看在佩妮的面子上讓他離開;但是卡羅蘭可是知道的,仇怨既然已經結下,根本的利益沖突沒解決,就算卡羅蘭這次放了他一馬,薩安不僅不會感激卡羅蘭的高擡貴手,反而回去之後會接着策劃新的陰謀針對卡羅蘭。不過佩妮的面子确實不能不給,不過老油條卡羅蘭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接下來的一幕讓滿心期盼的薩安呆若木雞,原來卡羅蘭擡起的左手之後并沒有轉身過來回答他的請求。而是直接伸到了自己的頭上撓了幾下癢,然後就像什麽聲音都沒聽到一樣無比自然地快步向前幾步走出了隊列中心,來到了隊列最前面然後低頭和羅伯特開始交流些什麽。

“她怎麽不按照常理出牌!”薩安此刻心裏是崩潰的,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到卡羅蘭居然這麽幹脆的直接回避掉了自己的問題。而周圍的戰士們則像是要把沉默貫徹到底,對于薩安的一切活動都不管不顧,肩并肩擠着薩安跟着隊伍行進。

“卡羅蘭你絕壁是故意的!這次是我沒準備好吃了你一虧,但是你給我記着。”薩安現在覺得有一口老血堵在嗓子裏面不吐不快,心裏暗暗的發誓有機會一定要卡羅蘭好看。現在薩安也知道卡羅蘭這個樣子肯定是不會放自己走的了,所以也識時務地放棄了心裏的小九九,開始盤算起這次回去該怎麽報複卡羅蘭出一出胸中的惡氣。

卡羅蘭其實隻是在和羅伯特聊些家常罷了,他不想給薩安留下任何話柄去挑撥他和佩妮之間的關系;就算不考慮佩妮和奧托的關系,佩妮之前和卡羅蘭的關系也極爲融洽;在奧托的一群跟班中,也許是卡羅蘭那種對下人的平易近人博得了同樣出身平民階級的佩妮的好感吧,所以佩妮一直和卡羅蘭都很投緣。因爲這一點,讓奧托偶爾都頗爲吃味,不過好在佩妮和卡羅蘭之間的感情更接近那種姐弟之情,這種羁絆更深的感情也是奧托所樂意看到的。從記憶裏奧托對身邊衆人之間的關系處理上,卡羅蘭覺得現在的奧托已經頗有後世那個奧托大帝的風采,畢竟近身十步之内不平,何以平天下。想到這句話,卡羅蘭心有所感回頭看了正在低頭自怨自艾的薩安一眼,然後回過頭來看着遠方地平線上奔馳而來的一大隊騎兵爽朗一笑。

騎兵隊的行進速度非常快,剛剛卡羅蘭看到的時候還隻是地平線上的一條細線,僅僅過了一會兒,這條細線就迅速放大成一條鋼鐵洪流。馬蹄踏在鸢尾花莊園享有盛名的鸢尾花海上濺起無數花瓣,陽光毫不吝啬的将光明帶給了人間,讓人們清楚的看到原本紫的高貴的鸢尾花被毫不留情的踩碎然後和着泥土消失在馬蹄下。這一幕畫面讓在遠程旁觀騎兵們前進的卡羅蘭他們覺得有一種殘酷的美感。

“該死的,克洛澤家是要發瘋麽?”薩安一開始還在祈禱這支隊伍是歌德家族或者薩托家族來接應自己的隊伍,不過已經恢複了理智的他稍微想想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在卡羅蘭遇襲事件後,還敢私自在梅姆萊本附近調動大量軍隊的人除了捕鳥者亨利隻有一個,那就是克洛澤家族的族長,王室近衛騎兵團首領,赫爾曼!

就算卡羅蘭沒看見騎兵隊最前面帶頭的那個熟悉高大的身影,隻看隊伍高舉着克洛澤家的持劍武聖人旗幟就知道這是哪一邊的隊伍。騎兵隊在接近卡羅蘭他們隊伍不到一百米時依舊沒有減速,因此卡羅蘭得以在如此近的範圍對内觀察着人類中世紀的最強武力的代表:重騎兵沖鋒。自從羅馬人從波斯人身上領教了重騎兵沖鋒的厲害後,重騎兵就成爲了人類戰場的主宰之一,一直統治了人類戰場近千年。蒙古人,莫卧兒人,波斯人,拜占庭人,法蘭西人,日耳曼人都将前赴後繼的成爲重騎兵的忠實擁護者。盡管還沒真正承受重騎兵的直接沖擊,盡管還相距着将近一百米的距離,卡羅蘭在看到重騎兵組成的鐵幕排山倒海而來的時候依舊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他這一刻終于明白,不管一個人的劍術多麽高超,力量多麽強大,在面對這樣一隻部隊的沖擊下,個人的力量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鐵蹄踩在地下,然後被踐踏的支離破碎後和塵土一樣被高高揚起。

騎兵隊越來越近,依舊沒有減速的意思;在這讓人絕望的壓力下,同樣發現了騎兵的薩安已經絕望的大喊了起來:“卡羅蘭!快讓他們停下!停下!他們瘋了麽!我是佩妮的弟弟!我不能死在這裏!”卡羅蘭依舊沒有理會隊伍中快崩潰的薩安,冷靜的繼續觀察着這隻據說傾注了赫爾曼全部心血的騎兵。終于當騎兵離卡羅蘭隊伍還有三十米的時候,領頭的巨漢仰頭一聲咆哮:“停!”整隻騎兵團用整齊劃一的姿勢同時扼緊了缰繩,停了下來。這一動一靜之間的轉換,讓剛才已經目睹過他們沖鋒的場面的卡羅蘭他們覺得他們隻是變成了一座沉默的火山,随時都可能爆發出毀滅的洪流,将一切阻擋者給淹沒。

騎兵團的領頭者騎着馬離開了隊伍走到了卡羅蘭身前,右手扶胸一禮之後用一種鄭重無比的口氣說道:“海因裏希,率克洛澤家族伯爵近衛團,等候您的差遣。”

靜靜看着依舊撫胸低頭等着卡羅蘭吩咐的海因裏希,卡羅蘭有些出神;看着不遠處靜止如同雕塑般的數百騎兵,仿佛隻要是自己所指之處,就算目标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前進。卡羅蘭心中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得,一種仿佛自己就是這片大地的主宰的感覺油然而起。

過了好一會兒,卡羅蘭才平複了激蕩的心情;他按照記憶裏面赫爾曼訓話的口氣下達命令道:“海因裏希卿,辛苦了,現在整理好隊伍,全體轉進鏡湖。”

“您的意志。”海因裏希得到回應後重新擡起了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卡羅蘭就回頭去整理隊伍了。重騎兵轉向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轉好了叫轉進,轉不好就得叫豬突了。

看着在隊伍裏面來回奔跑指揮騎兵們的海因裏希,還有聽從指揮有序的轉向的雄壯重騎兵們。卡羅蘭心裏升起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豪情,雖然現在這些戰士隻是因爲自己父親的命令才來這裏幫助自己,但是遲早有天自己也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力量。爲了這個目标,從現在開始自己要踏出堅實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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