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人影在許可的夢境裏面出現了又消失,無數故事情景如同流星一般一閃而過;漫長的好像一整個人生般的夢境最後也走向了終結,随着那仿佛噩夢一樣的戰馬嘶鳴聲,原來的卡羅蘭的人生戛然而止,當這具屬于卡羅蘭?克洛澤的身體再睜開眼時,身體裏的靈魂已經變成了來自未來的許可。
當許可的意識伴随着夢境裏最後一聲屬于自己長兄地心碎欲絕的咆哮聲中緩緩蘇醒過來的時候,現實屬于卡羅蘭的房間内同樣想起了巨大的咆哮聲。隻不過和夢境裏面不一樣,這聲咆哮充斥着主人地憤怒,就像是已經爆發了的火山一樣。
“麗莎!你不是應該寸步不離的照顧好卡羅蘭嗎!啊?他好不容易蘇醒過來你居然讓他到處亂跑?說!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的兄弟!啊!我要殺了你!”剛剛接到卡羅蘭蘇醒過來又暈過去的消息而趕回家中的魯道夫連铠甲都沒脫就沖進了卡羅蘭的房間,再看見到現在還沒蘇醒的卡羅蘭地瞬間魯道夫的眼睛就紅了,心急暴躁的魯道夫粗重的喘息了一會,但是在看到了卡羅蘭床邊一個低頭不知所措的小姑娘的時候,魯道夫像是找到了發洩點一樣一下就爆發了起來。魯道夫大步沖到那個小姑娘面前就一隻手捏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來憤怒地咆哮道;看魯道夫狂躁的模樣似乎他真的要殺死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畢竟相比體型魁梧的魯道夫,麗莎就像一隻小羊羔一樣。
“夠了,魯道夫,先放開麗莎,你這樣會吵着你弟弟的。”就在許可準備睜開眼睛拯救這個小姑娘一命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拯救了麗莎的性命,随後屋内所有的奴仆全部對着門口走進來的一對夫妻行了一個禮儀。“哼!算你走運”就連魯道夫也松開了麗莎的脖子對着門口行了一個請安禮,毫無疑問,在這個地方有這個資格的人隻有這個莊園的主宰赫爾曼夫婦。“赫爾曼,魯道夫隻是太心急他的弟弟了,你也要體諒他擔心自己兄弟的心情。”卡羅蘭的母親也就是卡諾莎夫人一邊示意房間内的其他人繼續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一邊勸慰對魯道夫略微有些嚴苛的丈夫。在發現不需要自己蘇醒過來阻止自己哥哥那危險的舉動後,許可決定繼續閉眼做一段時間縮頭烏龜,畢竟他還沒做好準備迎接他已經穿越了地現實。
赫爾曼穿着一身華麗正式的帕魯達門拖魯長袍,很明顯他也像自己長子一樣在聽說了消息後就直接從某個正式場所脫身趕來了自己小兒子的房間,并沒有來得及去換一身常服。對于自己夫人的話赫爾曼伯爵大人并沒有做任何回應,而是直接回頭和剛剛來到房間的海因裏希了解起了卡羅蘭再次暈倒時的詳細情況。
“親愛的,亨利主教還要多久才能趕到這裏。”已經在卡羅蘭床頭坐下并接過旁邊女仆手上的毛巾親自給自己小兒子擦拭的卡諾莎夫人突然擡頭向自己的丈夫問道。
“我在離開宮廷的時候就已經讓艾德貝德去請他了,算算時間他應該差不多快到了。”赫爾曼看了一眼自己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地小兒子,眼睛裏閃過一絲旁人察覺不到的擔憂,但是赫爾曼回答自己夫人問題的語氣依舊威嚴而冷靜。
也許是受到到了房間裏壓抑的氣氛的影響,已經被魯道夫放開的小姑娘麗莎突然崩潰地小聲抽泣了起來;“對不起,伯爵大人,對不起夫人,我,,我應該讓老提姆去打水的,我不是故意要離開這個房間的。”聽到麗莎抽泣呢喃的聲音,本身就有點狂躁的魯道夫看着從被他放開後就一直癱倒在地上的麗莎的眼睛又有點紅了起來。
“麗莎!”剛吼出第一句的魯道夫就被卡諾莎夫人的聲音給打斷了。“魯道夫,你出去大門口看看亨利主教到了沒,要是到了請直接把他請進來。”卡諾莎夫人頭也沒回的吩咐自己在房間裏添亂的大兒子出去房間,繼續用緊張的目光觀察着卡羅蘭蒼白的臉色。
看得出來卡諾莎夫人在魯道夫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魯道夫在聽到卡諾莎夫人的話之後狠狠地瞪了麗莎一眼就轉身出去了房間,當然魯道夫是否甘心就不是現在将全部精力放在自己小兒子身上的卡諾莎夫人所考慮的了。
看着自己大兒子顯得還有些怒氣沖沖的身影,赫爾曼已經和海因裏希交流完畢,他似乎想對着已經快要離開房間的魯道夫說些什麽,但是卻放棄了;赫爾曼低下頭似乎組織了下語言然後對着自己夫人安慰道:“放寬心卡諾莎,亨利主教的醫術極爲傑出,當初奧托王子的病就是他治好的;況且卡羅蘭身體一直不錯,這次能夠蘇醒說明事情并沒有那麽糟糕,祖先的榮耀會保佑卡羅蘭的。”
“但願吧,我可憐的小卡羅蘭,爲什麽要經受這種折磨,都是我的錯,,,那天本來是我執意要讓卡羅蘭去練習騎術的,都是我的錯他才會變成這樣,我現在甯願是我躺在床上受這份折磨!都是我的錯,噢我可憐的卡羅蘭。”卡諾莎夫人說着說着就抽泣了起來,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看着自己小兒子因爲長期未見太陽顯得而有些蒼白的臉色似乎情緒有些崩潰的苗頭。
這個時候許可實際上已經徹底融合了記憶清醒了過來,隻是對未來的迷茫使得他遲遲不肯睜開眼睛去面對這一對熟悉而又陌生的“父母”。但是現在他知道如果他不想面對傳說中喪心病狂放血救人的中世紀醫生的話他必須要醒過來了,以卡羅蘭?克洛澤的身份去面對自己的新生活。
下定決心面對現實的許可在心中默數一二三之後就睜開了眼睛,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穿着白色曼托姆長袍的女人,長袍袖口的金色流蘇還有東方風格的頭飾将女人的面容襯托的雍容華貴。身體深處血脈的沖動告訴許可毫無疑問這就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無論是記憶還是剛才卡諾莎發自内心的關切言語都表現出作爲卡諾莎作爲母親對自己孩子的關心;卡羅蘭這次受傷可謂是在這個母親心口上狠狠地挖了一刀,最明顯的體現就是現在的卡諾莎的面容比記憶裏面憔悴了很多。
本就是全房間所有人關注的對象的許可一睜開眼就被所有人發現了,瞬間整個房間就像燒開的沸水一樣;就連赫爾曼都沒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動快步走到了卡羅蘭床前仔細檢查自己的愛子的情形,更别提從進來房間開始一直握着卡羅蘭手不放的卡諾莎夫人了;“卡羅蘭你醒了?你哪裏覺得不舒服,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卡諾莎夫人連珠炮式的向着卡羅蘭問出好幾個問題,然後用關切的眼神盯着卡羅蘭期盼他給出她想要的回答。就連赫爾曼這次也絲毫沒掩飾眼睛的關心緊緊盯着卡羅蘭。“當然,母親,我現在覺得身體好極了。隻是你要是再不松開我的手,善良的卡羅蘭就要變成獨臂卡羅蘭了。”出乎許可意料之外的是,叫出母親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難,語言發音上也沒遇到任何問題,就好像是身體本能反應一樣,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像記憶裏面已經重複了成千上萬遍地說話方式一樣,他輕松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在察覺到自己地回答如此自然之後,許可心神一陣恍惚;就好像一陣從内心不可及之地泛開的漣漪,又好像一陣清風一樣,許可整個人就好像得到了一種升華,内心好像有什麽東西破碎開來,真正的使自己完整了起來。
房間内所有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許可的恍惚,一直擔憂着卡羅蘭的他們心幾乎立刻就被提起,以爲卡羅蘭身體又出現了什麽問題。“卡羅蘭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卡諾莎第一時間關心道。
“沒事,媽媽,我隻是在想魯道夫去哪了,我剛剛好像聽到他的聲音了?”許可随便找了個借口應付着卡諾莎夫人,畢竟總不能告訴他們,你們的兒子的靈魂徹底和自己融爲一體了吧。如果他有勇氣這麽說的話,其他人不相信還好,相信的話估計許可隻能去火刑架上呆着了。
“哦,對了,魯道夫魯道夫,他去門口接亨利主教了。”卡諾莎看着自己兒子順暢的語言以及自然的神色,興奮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剛說道魯道夫,魯道夫就跑進了房間;他一進門就喊道:“父親!母親!亨利主教到了。我現在就請他進來?”
“咳咳,,父親,母親,我覺得我現在沒什麽事了,就不要麻煩人家亨利主教了吧。”許可有點心虛的咳嗽了幾聲才和赫爾曼還有卡諾莎說道。
由不得他不虛啊,和以前他經曆的現代醫學相比,這個時代的醫學已經不是一句黑暗愚昧能解釋的了。整個西歐繼承下來地古羅馬帝國的醫療體系在漫長的蠻族入侵所造成的黑暗時代中幾乎被徹底摧毀,好不容易保存下來地一些靠譜的草藥類治療方法因爲缺乏完整的總結體系使得治療過程中死于醫療事故的幾率大大高于死于疾病本身的幾率,剩下的一些有效的治療辦法也因爲種種原因而使得治療本身就是一種考驗,而且還是死亡率特别高的考驗。其他的一些什麽屎療法,尿檢法,放血法等等就更加不要提了;1685年英王查理二世飽受尿毒症的困擾,而那些禦醫們給查理二世進行的治療包括但不限于放血(高于1000毫升),催吐,****,剃頭發(是的,你沒看錯,頭發的鍋),烙鐵燙起泡之後擠掉(就是那種燒紅的烙鐵)等等。許可以前讀到這些資料的時候還誠心誠意的給這個可憐的國王祈禱過,隻是沒想這麽快就輪到他來體驗這可怕的經曆了。當然,如果非要說歐洲哪裏還有靠譜的醫生的話,生活在阿拉伯大馬士革,科爾多瓦後倭馬亞王朝,君士坦丁堡這三個區域的人們因爲保存下來了不少古典時代的知識而讓自己的生命稍微有了點保障,不過也就是稍微有點保障而已。
想起來這些自己以前當初愛好看過的知識,許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面對一位傳說中的中世紀醫生,一種我命當絕的感覺從心中油然而生,自然是十分不情願去讓這個所謂的亨利主教給自己看病了;畢竟要是他給自己整個什麽亂七八糟的治療方法,那自己可就是把自己小命交代在穿越後二十四小時内了。要是放在什麽網遊裏面的話連新手保護期都沒活過诶。
“看看吧,亨利主教的醫術學自君士坦丁堡的一位學者,讓他給你看看我們也放心。”赫爾曼似乎看出了卡羅蘭的擔憂,一邊打消了卡羅蘭想要逃避的念頭一邊示意魯道夫請亨利主教進來。卡羅蘭無奈的看着聽到赫爾曼說的話後就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地卡諾莎夫人,認命的重新躺在了床上,他心想:“羅馬帝國來的?應該是東方的那個羅馬帝國,應該不會太不靠譜吧,反正要是亂搞什麽幺蛾子我誓死不從就是了。”打定了見招拆招的主意的卡羅蘭一邊應付着卡諾莎的一些關于身體的問題一邊靜靜的等待着自己穿越後第一個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