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場好戲啊,秦天看的眉飛色舞。
肩上搭上了一隻沉重的臂膀,秦天擡頭一望,收斂了喜色,“媽”
姚木蘭臉上完全是秦天歡暢的背面,她痛苦且憂傷,“夠了,天兒治好他,我們以後不來了。”
“嗯,”秦天順從的點了點頭,“可能有點惡心,媽你别看了。”
“我去車上等你,”姚木蘭俯身看了大舅跟大舅媽一眼,毅然轉身。
等到姚木蘭消失在了視線裏,秦天才半蹲下來,小臂一震,将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小b崽子,你給老娘滾開,滾開!”
秦天并手成刀,幹脆利落的敲在了她的後頸大椎穴上,“潑婦!”
“你真的能治好我嗎?”大舅啞着嗓子道,他想撿起身前的一點殘酒,抖了抖手又沒伸出去。
“你想好了嗎?”秦天問。
“我對不起大姐,果然貪婪是最大的罪惡,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希望你能原諒我才是,也許過些天你會明白,看着自己擁有的一切一步一步全部消散成空,那痛苦其實跟死并沒有什麽區别,”秦天說道。
“呵呵,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這隻是你現在的想法而已。”
秦天不再同他廢話,“噌”一聲熾陽劍指出鞘,直刺入他腹部。
一攪一抽,惡臭的紅紫色血液順着創口流了出來。
秦天兩指并攏,在創口下方重重一戳,斜向上一勾一頂。
“哇啊!”從大舅的腹部開始,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快速的向上移動,最終被大舅吐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大舅的喉嚨嫣紅如血,大量的毛細血管被這大家夥撐的破裂了。
地上已然是躺了一隻四寸多長、一寸多粗的紅紫色肉蟲子,有嘴有眼。
它身上被熾陽劍指捅了一記還沒死透,挪動着爬向地上殘酒。
秦天手起劍落,直接将它斬成了兩截,它的血液是透明色的。
醇香如同窖藏了數百年的老酒。
酒蟲,長兩寸,壽十年,蠕動如遊魚,口眼悉備。
它們極端嗜好酒水,爲了能喝到最好的酒不惜損耗法力來改變宿主的運道從而能使宿主富貴,這樣宿主才能買上好的酒水貢自己飲用。
但十年之内如果不選擇餓死它們,酒蟲就會開始反噬,因爲十年的生存之後酒水已經不再能滿足它們的胃口了,它們會從宿主的肝髒器官開始,慢慢的蠶食宿主的一切,最後宿主會在安靜的地下,或新或舊的棺材裏被它們啃食一空。
然後留下一個酒蟲之母和一個新的幼蟲。
十年之内酒蟲是很好殺的,宿主隻要一個星期不喝酒它們就會餓死,毫無辦法的餓死,那時候它們消耗的妖氣和宿主已經改變的運道也不會削弱。
可是人性本貪,誰舍得呢?
最終十年之後,酒蟲的身子跟宿主的身子就會強制性的連在一起。
酒蟲是妖,死不了,尋常的醫生也找不到它們,沒法進行治療,而宿主就像經曆了一次黃粱一夢,大富大貴之後隻一張破敗的草席裹住自己的屍體。
回想完《山海經》和《聊齋志異》上對酒蟲的描述,秦天笑了笑,戒面貼上了酒蟲的殘軀,将它封印進了印戒。
“助你好運,大舅!”秦天長身而起。
大舅怔怔的看着地上一攤透明的血液,說不了話也不想動了。
車上坐着的姚木蘭跟此刻的大舅并沒有什麽區别,唯一的不一樣就是臉上多了兩行清淚,倒映着冷冰冰的月光。
跨年夜的焰火還沒放完,在連成一片的“恭喜發财”、“新年行大運”的祝福聲裏,秦天駛離了大舅家。
“媽,那我們,回去了?”秦天輕聲問道。
“那一年,我十九,他二十一。”
“我是在草場上見到他的,他蹲在河邊,像是釣魚,可是沒有線也沒有魚鈎,我問他在幹嘛,他說他在捉妖怪。”
“我說我不信,他居然跳進了河裏,好久沒出來,我可擔心壞啦,過了幾分鍾他終于竄了出來,亮了一條大魚給我看,那條魚真大啊!他兩條胳膊都抱不住。”
“他朝着我大聲說:我不會騙你!”
“陽光撒在他身上,金閃閃的,好看死了。”
“他真是一個壞家夥,他說過不會騙我的,他說過一切都有他的,他說過每年都陪着我,帶我看最漂亮的焰火,去最美麗的地方,可是我都十二年沒見過他啦,過了今晚就是十三年了。”
“那天郵城湖下了好大的雨,黑色的雲、灰色的雲、紫色的雲還有好多顔色的雲堆在天上,我覺得害怕的很,可他興沖沖的跑了出去,他又朝着我大聲說:我很快回來!然後就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
“水花濺的可高了,黑亮亮的,也很好看。”
“可是最好看的那個人沒有再回來,我淋了那麽多場雨,在那麽多次大雪裏蹲在湖邊等他,他都沒有回來,他說過很快回來的。”
“天兒,花能開那麽多次,爲什麽他不能回來一次呢?他不要我了麽?他不要我們了麽?”
“可是他說過的,他說過的”
秦天鼻頭突然變得酸酸的,心裏也疼疼的,他握住母親冰冷的手,哽咽着說:“媽,我們回家。”
姚木蘭突然緊緊的攥住了秦天,她聲音顫抖着一點也不穩當,可是她指尖的力道卻是大的出奇,“天兒,你答應媽媽,不要突然不見了好不好?媽媽很害怕!”
秦天連連點頭,“我答應你,答應你!”
“媽媽好害怕,好害怕”姚木蘭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沉,她倚在座位上低聲自語着昏睡了過去,即使是睡夢裏,她仍然是淚流不止。
秦天熄了火,握着母親的手也躺下,遠處煙花不住的升空、爆碎,洋洋灑灑的亮起了一片華美的火樹銀花。
就像母親說的那些黑的灰的紫的雲和金閃閃的陽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