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滿樓的酒菜,年三十那可是有錢都訂不到的一等席面呢!大姐真是有本事。”
打了一下午醬油的幾個人連忙怒刷存在感。
姚木蘭聽到大家稱呼大舅媽爲大姐,苦澀的笑了笑。
她本是家裏最年長的,可是當今這社會誰看你的輩分跟年紀呢,衡量地位的唯一标準就隻剩錢了。
大舅媽得意的一擺手,臉上的粉底撲簌簌的像是要落光,“跟我來,咱今天在新桌子上吃飯,餐桌是上好的黃梨木,年夜飯是兆頭最頂尖的花開富貴,明年都發大财掙大錢!”
秦天牽着母親走到了桌前,他跟姚木蘭都沒什麽坐在上位的心思,挨在一起在桌角坐了下來。
上首位上,面色仍然紅撲撲雙眼迷瞪瞪的大舅跟披紅挂彩的大舅媽毫不客氣的端坐,就連外婆都坐在了次一等的位置上。
其餘的二舅一家還有幾個親戚依次排開,他們争相奉承着大舅跟大舅媽,沒人在意尾座上不言不語的秦天母子。
秦天輕撫着印戒,一直盯着大舅看,他的肚子裏怎麽會
啪!
“小天啊,來來來來!坐大舅旁邊來,咱爺倆好好喝兩杯。”大舅拍了拍身邊的空座位。
秦天搖了搖頭,“多謝大舅,我不怎麽喝酒的。”
大舅臉上一沉,粗聲道:“沒,沒意思,不喝酒怎麽賺錢呢,怎麽能賺大錢呢,沒意思!老二啊,你,你來陪我喝!”
二舅喜氣洋洋的湊了上去,“哎,大哥我來了,我給你斟酒!”
“哎呦Z,他們喝他們的,我們吃菜,吃菜!咱老姚家一年聚一次也是不容易,吃吃吃!”大舅媽熱情的招呼道。
秦天順勢夾了兩塊子菜,盤子裏盛着的時候優美如藝術,可是嚼吧了兩下也就是那麽一回事。
蹭了蹭旁邊的姚木蘭,秦天小聲道:“媽,大舅要死了。”
姚木蘭狠狠的瞪了秦天一眼,“不準瞎說,從現在到初十不準說死啊活的,那樣一整年運氣都會變的不好的,聽到沒有!”
秦天撇了撇嘴,“大舅喝酒太兇了,肝已經壞透了,要是還不得得得,我不說了,吃飯吃飯。”
滿滿一桌子人羅列着這一年的得失收獲,無關心性與成長,唯一的計數标準隻是萬字。
姚木蘭沒有搭話,隻是眉眼含笑一直悄默聲的盯着秦天看。
秦天心裏毛毛的,“媽,你别這樣看我,我都快變成你的銀行卡和錢折子了。”
“傻孩子。”
酒過三巡氣氛正熱的時刻,大舅的電話響了。
他已經是半醉了,準确的說他一直是半醉的。
他接起一聽,不客氣的喊道:“喂?有什麽事快說!我喝酒呢!”
“華安集團的工程?不接!”
“爲什麽?老子不想接!”
大舅媽連忙從他手裏奪回了手機,笑眯眯的嗯嗯啊啊了一氣。
放下電話,大舅媽環視了一圈,“嘿嘿,我說什麽來着,肯定是要有好兆頭了,這就叫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我和老姚什麽都不用說不用幹,工程自己就找上門來,又是一趟過百萬的生意!”
“哎喲,大姐真是厲害!”
“嗯,大哥也厲害!”
“大姐大哥,這工程能不能下包給老三我啊?你知道的,孩子上學了,花錢的地方多啊!”
大舅媽豪氣的一揮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要我就給!沒問題!”
“大姐真是爽快,來,我敬您一個。”
“來來來,走一個。”
大舅媽斜暼了對面坐着的秦天母子一眼,點了點頭心安理得的飲盡了身前的酒液。
秦天一陣莫名其妙,你愛喝喝愛吹吹,又看我們做什麽,本來就沒想求過你們,從來也沒麻煩過你們,合着你還想我媽把大姐的名頭過戶給你是怎麽着?
姚木蘭笑了笑,舉杯站了起來,“文紅啊,恭喜你了,又談成了一樁生意,這些年也确實麻煩了大家不少,這樣,我敬大家一杯!”
大舅媽冷哼了一聲,紋絲不動。
其他的親友看到大舅媽這樣,相互看了看,尴尬的笑了笑也沒動。
“去你媽的!大姐敬酒,你爲什麽不喝?”
這話不是秦天說的,秦天詫異的看着暴走起來扇了大舅媽一記耳光的大舅,有點懵。
“你瘋啦!?”大舅媽倒地捂臉,怒喝道。
“喝!”大舅一指桌上的杯子,惡狠狠的對大舅媽道。
“老娘不喝!你一個酒鬼,裏裏外外什麽事不是我程文紅操持的,你除了喝酒還能幹什麽?現在還吼起我來了?好啊!喝醉了就撒瘋,早點喝死你算了!”
“滾!滾!都滾!”大舅掀翻了桌子,臉色紅而透着一種晦氣的黑,他掀開了桌子卻留了一瓶剛開的酒,咕咚咕咚又灌了一大口。
驚呆了的衆人被湯汁淋了一身,慌亂的跑了出去,屋外鞭炮連天,已是到了倒數新年的時刻,他們逃竄的身影對比一下這些熱切,凄苦的一塌糊塗。
秦天動作迅速的将母親護在身下,聽到大舅這話也是扶起母親走了出去,脊背直挺堂皇的跟進來時一模一樣。
“大姐,你,留一下!”
大舅紅着臉走近,嘴裏酒氣既濃且臭,可他的眸子亮的像要發光,完全不像一個醉酒已深的人。
秦天半護着母親,問道:“你要做什麽?”
“嗬嗬,”大舅臉上變得扭曲痛苦了起來,他笑了兩聲,可又像在哭,他灌了一大口酒,咚一聲就重重的跪了下來,“大姐,我對不起你!”
“你個臭不要臉的,居然給這種窮姐姐下跪,老娘要跟你離婚!離婚!”大舅媽見到這場景尖叫了一聲,瘋了似的亂吼亂叫。
姚木蘭越過秦天想要扶起大舅,可她扶不動,她不解的道:“沒有對不起啊,你又沒有虧待過姐姐,不用,不用這樣。”
“有!”大舅掙紮了片刻,啞聲道:“不止你,還有觀瀾!”
秦天心中劃過瞬電,怪不得大舅嗜酒如命卻家财萬貫,他肚子裏的東西原來竟是父親以前放進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