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黑漆漆的,什麽也沒有,像是夜間朝着黑暗随便來了這麽一張。
柳建軍無奈的拱了拱手,“這是我們局技術部的同志根據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推斷的,就拍攝于他被發現的前天晚上。”
“被發現的?誰報的案?提供什麽線索了嗎?”
“是他樓下的住戶,這人名叫厲雲飛,是市報的知名供圖人,那天他結束了工作,不知怎麽的在報案人門前昏迷了,第二天早上我們把他帶回來,他就有些瘋癫的樣子,隻是重複說着拍到了、它們要來了。”柳建軍解釋道。
秦天饒有興緻的捏了捏指節,厲雲飛?就是那個把自己拍的那麽猥瑣的家夥啊,有點意思。
他重新看了看手上的照片,沉沉的黑寂裏好像有點不一樣的。
可惜看了幾遍并不分明,黑色連成一面,所有異常都收遁了。
柳建軍主動走上前指了指照片道:“小秦師傅,你看看這裏、還有這裏。”
秦天聞言眯起眼仔細看了看,柳建軍說的兩處都在照片底部,一處是底部正中,還有一處是照片左下角。
黑夜似的照片上,底部正中有一些小小的凹凸,區分了淺黑和黝黑。
“這中間還能看出确實有一些異常,可這角落我實在是看不出來。”揉了揉酸澀的眼角,秦天無奈道。
“我也看不出來,技術部等人說這是一種類似黑色衣服在夜間顯露出來的顔色。”柳建軍說。
“到底是技術部的那這中間的東西他們有分析出是什麽嗎?”秦天有些無語的追問道。
“說根據在照片上的樣式來看,是一種類似鐵鏈的東西。”柳建軍說。
秦天點了點頭,這跟他推斷挺像的,一截一截的很有層次感,确實像鏈子。
調頭看了看死了一樣的厲雲飛,秦天說道:“成吧,那柳局長先去忙,我再試試能不能從他那兒問出點什麽。”
柳建軍身子一弓,“那就拜托小秦師傅了,我晚點再過來。”
秦天再度走了進去,停在厲雲飛身前,可以看到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猛烈喘息着,可是沒有多重的呼吸聲傳出來。
五指舞成幻影,秦天右手在他面上一拂,一尾白狐自印戒出,懸在了他的頭頂。
幻技,攝魂白尾。
“厲雲飛,厲雲飛!”
厲雲飛慢騰騰的坐了起來,他神情迷茫眼神空洞的左右搖了搖脹大的腦袋,啞着聲音道:“誰叫我,誰叫我”
“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麽?告訴我,我可以救你。”秦天一見有戲,興奮了不少。
“那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什麽”厲雲飛眸子急縮,本就幹澀的雙眼幾乎小成了暗紫色的桃核,他隻是茫然的重複着秦天的話,沒有能給出答複。
秦天劍眉一挑,果然還是不行麽。
想了想他先前給出的幾個詞句,秦天試探性的追問道:“那天晚上,你拍到了什麽?”
厲雲飛本在被魅惑中,聽到秦天這麽問他卻是下意識的身子一正,顯出了幾分權威的架勢,“我拍我拍到了!我拍到了!”
“你拍到了什麽?告訴我,我可以救你。”
這也行,秦天忍住笑意繼續說道。
“我拍到了我拍到了鬼?我拍到了鬼!我拍到了鬼!!嗚嗚嗚嗚嗚不要殺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拍了!不拍了!!”
厲雲飛像是想到了當時的可怕場景,他五官驚懼的縮成了一團,脹大的臉龐陡然虬結,面上又多了兩條長長的創口。
他像要尋求庇佑一樣埋首在被子裏,形如鴕鳥。
脖子上的勒痕更加明顯,他死死卡住自己的脖頸,猛烈的對着被面晃蕩摩擦着自己的腦袋,被子上瞬時鮮血淋漓,惡臭升騰。
懸在他頭頂的白狐虛魂漣漪一樣搖曳,秦天心知時間快要到了,他竄到厲雲飛身側,貼着他的耳朵吼道:“什麽鬼?爲什麽要殺你?”
“它們要殺我!它們來了它們來了”厲雲飛瘋了一樣低吼,沒有絲毫神志的重複着。
秦天見得白狐虛魂越發散淡心中大急,他按捺住急躁的心思,在厲雲飛耳邊連喊了三聲:“它們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來?!”
這三聲一聲比一聲響,厲雲飛如聞獅子吼,五官一滞,目瞪口呆,他呢喃道:“今天晚上”
這一句說完,他跟先前一樣,但又以比先前更大的動作幅度貼着被褥死命的摩擦,血液噴濺。
白狐虛魂也徹底的消失在了空氣裏,秦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是松了一口氣。
下一刻,他左手腕衣袖一撩,解開了天地針,取出了四根一點五寸的寸針。
厲雲飛茫然癫狂的死死揪住了被褥,一張臉已經是破損的誰都不認識了。
秦天右臂一震一暖,虛虛一聲龍嘯中他将厲雲飛和被褥分離,他按住了厲雲飛的小腿部分,手動如電。
三五秒間,四根銀針都已經紮在了厲雲飛右腳的側面,排了個排。
穴取仆參、金門、京骨、束骨。
主治癫狂、目眩、神迷、驚悸。
厲雲飛膝腿狂跳,他嗚咽着淚流滿面血湧如泉,少頃,他上半身輕晃,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秦天出了一口氣,這才取出了三五根長一點的銀針,摸索了一番紮在了他的頭面部和脖頸上。
再過了一會兒,厲雲飛不住湧流的鮮血也止住了,他終于合上了雙眼,沉沉睡着了。
秦天起針,一邊做着消毒一邊陷入了深深的思忖,他在思考着厲雲飛說的話。
既然是鬼,爲什麽虛眼會看不見?
先前的郭雲陽、慕婉還有産鬼,雖然修爲狀态不一樣,但好歹還能清晰的發現,這次倒好,肉眼能看出勒痕,虛眼反倒是隻能看到一道無色的痕迹。
秦天收起天地針,摩挲了一下戒面,嘿!管他呢,既然晚上它們會來,到時候就好好會一會它們,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