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止住話頭擺了擺手,朝着人群裏站着的與會者和場中站着的幾個人各鞠了一躬。
這儀式樣的鞠躬讓大廳裏多了些肅穆,良久袁洞真直起腰闆沉聲道:“你們都是好樣的,我們幾個家夥都老了,未來之中醫還是要看你們的啊!”
秦天眼眶悄然濕潤,正是這一代代的老人家、名中醫,用他們的肩膀、五指抵住了中醫中藥的最後一面将傾未傾的老牆,中國人不死,中醫不死。
“袁老,我錯了,我不該頂撞你的。”先前說話的那人也朝着袁洞真彎下了半個身子,誠心道。
“無妨無妨,”袁洞真很是大氣的擺了擺手,朝着秦天屈手一招,“秦小子,你上來!”
秦天走到了他的身邊,廳堂外也走進了一個穿着旗袍的年輕少女,她手上托着一幅精緻的木盤,盤上蓋着一塊綢布,中間微微凸起。
終于還是得到了,秦天悄悄緊了緊右手,很是期待。
獎品停在秦天三步之外,袁洞真遞上了話筒,“來,說說什麽感覺?”
秦天一驚,往後一縮,還有獲獎感言?
“咔嚓”一聲,市報的記者厲雲飛抓住了他此刻的狼狽,快準狠的按下了相機快門。厲雲飛翻看了一下自己作品,那一刻鏡頭下的秦天猴頭猴腦,很是瑟縮,厲雲飛嘴角輕揚,頭條有了,咱就是這麽能抓拍。
厲雲飛是市報文娛版面的資深老記者了,他有個特點,隻拍照不寫文,抓拍的功力舉市無雙。
文娛版面嘛,沒人樂意看明星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這些明星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醜态正是大家所期待見識的。雖然也給厲雲飛的生活帶來了不少麻煩,但他還是樂此不疲,法治社會,你還能找人整死我?
秦天接過話筒讪讪的朝着大家笑了笑,張嘴道:“我能拿下這個獎先要感謝我的爸爸媽媽,再要感謝tv2、”
“說人話!”袁洞真喝到。
“哦哦,感謝袁大師,感謝組委會!”
袁洞真這才颔首道:“去領獎吧。”
秦天前行了兩步,站在托盤前狠狠吸了口氣,人生啊,就是需要獎勵和鼓舞,一把掀開紅布,一個玄黑色的袖套樣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針套約摸着小臂長,手腕粗,秦天上手一摸,絲綢一樣很是細膩,細膩中卻又有一種淡淡的粗粝感。
表面明明沒有任何花紋,就像簡簡單單的一塊疊着的黑布,天頂的燈光打下來,針套上泛起了隐晦的毫光,原來是幾叢修竹以同色暗繡的方式被紋到了上面。
秦天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跟他一貫的低調風格很是相像。
拿起針套,竟是想象不到的沉重,仿佛裏面裹了幾片鐵葉子,隻是此刻不方便查看,秦天也便順勢将它塞到了屁股兜裏。
袁洞真看的牙直癢癢,再度補上一腳,“你個土錘,去房間把東西收拾好,等會兒來大廳吃散夥飯。”
回到房間秦天發現自己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兩件短衫拾掇好之後,秦天珍重的取出了口袋裏的天地針,慢慢将它展開鋪到了床上。
黑色針套展開後十二寸,寬七寸,看起來形如蒼茫夜空中綴滿了閃動白光的星辰,秦天驚歎了一聲,還真是很齊全啊,抽出上端的一根,這是根大家夥,長足六寸,秦天屈指一彈,針體瞬時彎折再繃直。
“真是銀的,”秦天再歎,真跟土老冒似的數了一遍,正正一百零八根。
最上端全是六寸的大針,古書上說的九針也在裏面,下面幾排五寸、四寸直到半寸的銀針,應有盡有。
針套兩側各三個袖扣,袖扣設計的類似并排安置的長針,也是銀的。
秦天将天地針别到了左手腕上,整套針具正好包裹住他一半多一點的小臂,看起來倒也頗爲潮流,一點也不比那些打球的人帶的腕套差。
就是有點紮眼有點騷,秦天啧啧兩聲,亮起左手天地針和右手的黒印戒,對着鏡子空耶一句,放下袖子走了出去。
到了飯廳,人已經比之前少了很多,袁洞真和幾個老頭子都坐在首桌,見得秦天背着包進來,他拍了拍旁邊的空座,秦天也便坐了過去。
“年輕人,了不得啊!”
“不錯不錯,把一衆老前輩都比了下去。”
秦天呵呵了一下,話都不想搭,問向袁洞真道:“人怎麽那麽少?”
“記者都走了,部分選手比賽失利也都回去了,剩下的臉皮跟你都差不多。”袁洞真不無惡意的回複道。
秦天幾不可查的小臉一紅,含羞道:“我說袁老,其實您還是很值得我等敬仰的,剛剛說的那番話,好家夥,讓人聽了熱血沸騰的,恨不能馬上爲了咱中醫事業的發展與前程抛頭顱灑骨血啊!”
袁洞真咽下了嘴裏菜,在桌子下面重重踹了秦天一腳:“要不是爲了給你小子圓場子,我老頭子至于那樣?吃完飯速度給我滾滾滾,還運氣,媽個雞!”
秦天無語的揉了揉小腿,“醫德啊,袁老,師德啊,袁老。”
護着腿部,秦天提心吊膽的吃完了這段飯,吃完飯朝着衆人連連鞠躬,秦天飛一樣逃離了世紀飯店。
袁洞真落在後面,捋了捋長須,很是仙風道骨的對着衆人道:“劣徒半癡愛鬧,諸位莫笑莫笑。”
不知道已經被袁洞真下了癡呆證書的秦天下了車,站在校門口吸了口自由清新帶有學姐香味的空氣,“啊,生活是多麽的美好。”
這幾天忙于備戰,手機一直沒機會用,秦天這才掏出開機,好家夥,未接電話足有四十多個。
秦天劃拉了一下界面,基本都是舍友們打給他的,還有一個是東方明月的。
撥通了鄭立國的,對面提示一直忙音占線。
再撥通了李倍伊的,倒是很快通了,那端李倍伊的聲音說不出的急切,“什麽時候回來?”
電話裏又響起了周超群悶雷似的聲音,“你在哪兒?!”
“我在校門口呢啊,”秦天回道。
“在那兒别動,等我們啊!”
電話挂了,秦天站在原地有點懵,此時下午五點,天色昏黃,隻有門衛室裏兩個大叔陪着他。
“滴滴”兩聲,一輛大巴車從校内開了出來,“嘎吱”一聲刹在了秦天身邊。
周超群沖了下來,一把将他拽上了車。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