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明天陪她去打胎,今兒得讓她好好休息休息。”任文敏解釋道。
“好吧,走吧,熱死我了!”秦天束了束背上的雙肩包,“對了,我今天睡哪兒啊?”
任文敏怪笑了一下,“還睡哪兒,你不是橋洞子住慣了麽。”
兩人相互損了幾句,一齊走出了火車站。
坐了小半天的車,秦天目瞪口呆的看着呈現在他面前的賓館。
“情侶酒店?!”
“很幹淨的,服務也好,我常來這兒住。”任文敏指了指酒店斜對面的大門道:“喏,那就是我的學校了,明天來接你,我第一次去那啥,有點虛,明天你陪我一起吧。”
秦天點了點頭,回過神來又猛地往旁邊一抓,卻是抓了個空,“不是,你再給我解釋一下這個酒店!”
任文敏早已跑遠了,“晚了晚了,快休息吧,明天見!”
已經是接近十點了,旁邊的幾家旅館明顯比這間更小更破舊。
“交友不慎啊。”秦天哀歎了一聲,神情悲壯的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小菊花酒店。”
剛推開門,前台站起了一個畫着豔妝的中年婦女,柔聲說道。
聽到名字,秦天登時菊花一緊,“咳咳,你好你好,我要一個大床房。”
“呦,先生真有眼光,是要水床還是玫瑰床?”
“不用了不用了,就那種普通的大床房,标間也成。”秦天語氣誠懇的道。
“先生真是有趣,”那中年婦女故作妖娆的捂了捂豔紅色的唇,上揚的嘴角頂下了些許厚重的粉底,“來情侶酒店哪有要普通房的。”
“呀,”她走出了前台,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天,“先生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
秦天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是啊,所以老闆你看~”
他話剛說到一半,老闆娘已是重重拍了拍手掌,“姑娘們!出來見客了~”
香風陣陣,莺莺燕燕,七八個衣着暴露、面容姣好的女生從一樓的一間房裏走了出來。
秦天一陣口幹舌燥,緊了緊五指,“對不起對不起,您可能誤會了,我就是來住宿的,要不您還是給我一間水床房吧。”
老闆娘神情古怪的看着他,小菊花酒店姑娘素質那可是在整個橙都都是排得上前三的,這小夥兒坐懷不亂的樣子,莫非~
“先生,男的我們這兒也是有的。”老闆娘慢慢貼了上來,語氣輕柔又神秘。
秦天被她刺鼻的香水味熏得直皺眉,掏出了錢包,“一間房,怎麽那麽麻煩?能不能給開?不行我走了!”
這句話語氣略重,詩書養氣、印物有靈,倒也讓秦天多了幾分威嚴架勢。
那老闆娘吃了他一唬,“能開能開,這就給您開。”
拿着房卡上了電梯,秦天對着電梯裏的半身鏡抿了抿嘴,“能不能給開?能不能給開?”
“唔,還是蠻有氣勢的!”他倒是自顧自的感慨上剛剛的果決姿态了。
推開了房門,房内布置隐晦又深沉。大紅粉紅交織的牆面讓人想入非非,牆面上的幾張露骨海報又讓人心生萬般雜念。
秦天“咔咔咔咔”,将牆上的燈光按鈕點了個遍,卻始終找不到主燈,整個房間都是瑰紅色的,顯的極富情調,奈何秦天隻是獨身一人。
眼瞅着沒有大燈,秦天隻得鎖了門,躺到了房室正中的的大床上。
這猛地一躺,跟跳上了蹦床似的,巨大的反彈力道險些沒把他掀飛。
秦天半坐起來,按了按身下,一按一個大坑,掀起被單一看,所謂水床就是柔軟塑料裏灌注滿了清水。
洗漱了一番,秦天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卻仍然被彈性十足的床鋪頂的左右亂擺。
翻個身子還得擔心會不會落到地上,秦天倒騰了兩下,身子不自覺的緊繃着,愈發疲累了。
心下一橫,卷了床被子,他直接睡在了地面上。
地面倒是平整,沒給他多生事端,二十多小時的火車搞的秦天身心俱疲,這麽躺了不一會兒,他就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秦天被電話鈴聲驚醒,接起一看,正是任文敏催着他了,他和女朋友已是到了樓下了。
秦天起了身子,胡亂抹了抹臉就出了門,想了想他還是帶上了背包。
房間裏開着空調,涼飕飕的,一走出房門,秦天整個下意識的往後一縮,太熱了吧。
十月的橙都宛如盛夏,熱氣騰騰。
出了電梯,小菊花酒店的廳堂長椅上,坐了兩個人。
左邊任文敏,右邊一個長發及腰,背對着秦天的粉衫女生。
“阿天,下來了啊?”任文敏攜着那女生走了過來。
秦天看全了那女生的臉,不由得眉頭一挑。
那女生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粉色t恤,牛仔短褲,畫着典雅淡妝,皮膚很白,不是那種含有紅暈的白皙,是如紙的蒼白,尤其兩片唇瓣,毫無血色,露出來的腿部骨節嶙峋,極瘦。
畢竟是阿敏的選擇,秦天面帶微笑,遞上了一隻手,“你好,我是秦天,阿敏的死黨。”
那女生先是眼帶嬌羞的看了看任文敏,才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你好,我叫隆鸢,生意興隆的隆,紙鸢的鸢。”
隻這一眼就讓秦天好感大增,看來阿敏跟她還真是挺有感情,秦天奇道:“姓隆?倒是挺少見的。”
下一刻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秦天神色一怔,他握住的手冰冰涼涼,毫無暖意。
“嘿嘿,鸢鸢來自湘西,苗族的,隆姓在他們那兒可是大姓呢。”任文敏在旁邊解釋道,一隻手還攀在了隆鸢的肩膀上。
“哦哦,幸會幸會了。”秦天回過神來,收回了自己的手。
隆鸢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大拇指不自然的暗扣着,秦天下意識往下一掃,她的右手拇指根部露出了幾個暗紅色的小點。
如有所感,秦天擡頭看向她,她的一雙眸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尾指上的印戒。
“好了吧?那咱走吧!”任文敏大聲嚷了一句。
沉浸在在自己視界裏的兩人都是一震,秦天讪笑道:“那就走吧。”
他倆打頭,秦天落在後面,可秦天分明覺察出了隆鸢身子的幾許緊繃,想來她也是第一次去打胎,有些緊張吧。
三個人到了新華人民醫院,挂了号在走廊長椅上坐了下來。
也不知是醫院裏冷氣充足,還是因爲那些醫務人員的嚴肅冷面,秦天終于是覺得有些清涼感覺了。
他們來的很早,醫院裏病人并不多,長椅上就坐了他們三個和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婦人。
那婦人肚子高隆,即将要生産的樣子。
秦天和文敏兩人攀談着,隆鸢很是害羞,沒有搭話,隻是害羞之外多了十分的緊張。
淡白臉上更顯黝黑的長眉在不知不覺間皺了起來,她不停地打量着走廊左右,像是在等什麽人。
旁邊的婦人呼吸猛然急促了起來,她死死按着自己的腹部,“哎呦,哎呦”起來。
一直安坐着的隆鸢也是等到了一樣,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垂下了自己的脖頸。
秦天印戒陡然一熱,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歎氣的隆鸢,虛眼爲開。
走廊盡頭一道綠衣黃裙的小小身影一閃而逝,若非虛眼所見,秦天簡直會以爲自己花了眼了。
但現在實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走到了那名待産婦人身邊,“您,還好吧?”
“哎呦,好痛!好痛!我不行了!年,年輕人,快幫我叫醫生!”
秦天見她寬松衣擺下端分明被血色慢慢氤紅了,大急,高聲朝着服務台方向喊道:“醫生!醫生!”
聲音回蕩在空曠走廊裏,沒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