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您睡覺的床鋪?”秦天看着這張大床,訝異道。
“這是鑒定你等級的儀器,快躺上去吧。”袁洞真接通了大床的電源,床面上方六個大燈齊齊放出無邊光亮,跟手術室的那種無影燈似的,隻是更加顯得通透。
秦天依言躺上,鋼制床闆硬梆梆的。
燈光照下來,将他整個身子都探尋了個遍,最終有三束光源定在了他的右臂、前胸和沒有顯露出的後背上。
鋼床前方的顯示屏上亮起了三個圖案,一黑龍、一岩龜、一老槐。
袁洞真點了點頭,“不錯,确實是三個本命了,下來吧。”
秦天翻身而下,有些奇怪道:“之前辦證的時候怎麽沒這麽繁瑣,直接就給我辦好了。”
“三階之前誰管你,三階之後就有資格加入獵妖小隊,前往妖界了,這當然要仔細确認了。”
“都說有妖界,在哪兒呢?在地球上嗎?”
“現在跟你說這個你也不明白,看姬昀的意思,應該會邀請你加入他的隊伍,等他給你解釋吧,而且過了三階後面你們印師再想做提升,需求的精魂會越來越多,單純的在城市裏想要升級,已經是不可能了。”袁洞真一邊操縱着打印儀器一邊道。
秦天聞言看了看腦中的《封印圖錄》,第四頁跟前面幾頁也沒什麽明顯差别。
“好了,”袁洞真遞上了新打印好的印師證,秦天接過一看,隻不過等級從二變成了三,其他并沒有什麽變動,随手揣好,就告别了袁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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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都,新華人民醫院,晚間,八點。
四樓會議室,燈火通明,通過半透明的玻璃櫥窗,可以見到裏面一坐一站兩個人,呵斥聲不間斷的傳了出來。
“你到底還能不能幹?17号床鋪的患者按了三次急救鈴,你居然都沒聽見?要不是我恰巧巡視到那塊,你說說,多危險?!!”說話的是個坐在靠椅上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穿着白大褂,半稀的黑發被歸置的齊整,油光瓦亮。
“對不起瞿主任,我這連續值了三天夜班了,困得很,不小心睡着了。”回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性,看起來很是清秀美麗,眼底的疲倦卻怎麽也掩藏不住。
那瞿主任滿是肥肉的臉上流露出些許得意來,語氣順勢溫和了很多:“肖穎啊,不是我硬是要挑你的毛病,沒幾天就是評選護士長的時候了,到時候因爲這些小事你落了選,很可惜的嘛,我要幫你,也沒法子啊。”
肖穎拘謹的欠了欠身子,“謝謝瞿主任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哎~我也知道你辛苦,等會兒下班,我請你吃頓飯緩解緩解怎麽樣?”瞿主任這般說着,艱難的起了身子,晃到了肖穎的身邊,探出一隻油膩的胳膊握住了肖穎的纖纖玉手。
肖穎往後一縮,身子直抖,眼中不住的顯現出抗拒來,“對不起瞿主任,今晚上我還有事,怕是不能陪您吃飯了。”
“哼!”瞿主任老臉一橫,冷聲道:“不就是要回家照顧你那瘸了腿的老娘麽,早先我就給你說過了,隻要你從了我,我馬上就可以把你母親接來醫院,免費治療!以後這些評選什麽的,一等獎全是你的,爲什麽你總總不識擡舉!”
他這般說着,肥碩的身子硬生生抵住了肖穎的避閃路線,張開蒲扇似的粗手摟住了纖弱的肖穎,隐隐的腋臭味熏得肖穎幾乎要癱軟了。
“瞿主任,瞿主任!求求你,放了我吧,啊!~唔~~”肖穎仍在奮力抵抗着,話說到一半卻被他拿嘴堵住,瞿主任肥膩的舌頭伸來伸去,幾乎要讓肖穎忍不住吐出來了。
“嘿嘿,~嘿嘿,早就該這麽着對付你的,還跑,我看你還怎麽跑!嘿嘿。”瞿主任倒也是深谙強攻之道,兩隻豬蹄子上下遊走起來,右腿頂上,死死卡住了肖穎的左右扭動。
“砰!砰!砰!”會議室的大門被砸的震天響,門外一個急切的聲音的響起,“瞿主任!瞿主任!不好啦,29号床的患者心跳陡降,您快去看看吧!”
那瞿主任隻得松開了淚眼朦胧的肖穎,正了正衣衫,沉穩道:“知道了,我馬上來!”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又回身沖着肖穎充滿惡心意味的笑了笑,輕蔑的“哼”了一聲。
送走了瞿主任,門外呼救的人走了進來,年紀輕輕,穿着粉白的實習護士裝,來人見得肖穎癱軟在木桌上不住哭泣着,同情的歎了一息,摟住了肖穎,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肖姐,你快下班回去休息吧。”
“嗚嗚嗚~”肖穎柔弱的身軀在不住的抽動中更顯瘦削,她一語一頓的道:“小麗,謝謝你。”
“唉,我也幫不得你太多,你快回去吧,以後不理那個惡心家夥就是了。”
肖穎溫溫淺淺的點了點頭,慢慢走向更衣室,“我知道了。”
坐了十幾分鍾的地鐵,肖穎回到了自己位于蜀都花園的家,母親已經是睡着了,她摸着黑抹了把臉,躺到了床上,越想越悲傷,漫溢而出的清淚流了整晚,濕透了枕頭。
那個能守護我的人,你到底在哪裏?你會出現嗎?我一個人,真的,好累啊!
肖穎今年三十四歲,是新華人民醫院的一名資深護士,本來就生的美麗可人,性格也溫柔,工作也适合,原先醫院裏醫院外追求她的人絡繹不絕,可是自從六年前瞿主任調來了之後,醫院裏再也沒人敢追求她了。
四年前,她唯一的親人又無故瘸了兩條腿,生活難于自理,這個生她養她三十年的至親她如何能摒棄呢,每次去相親,她都強調着要好好照顧自己的母親,可當今這樣的社會形勢,還有誰真能待癱瘓的丈母娘如生母呢,這一來二去,她隻得一直單着了。
擦完淚水,肖穎在黑暗裏終于是屈服了強大的命運,要不然,我就從了吧,隻願瞿主任能尊奉約定,好好照顧我的母親。
她心裏這麽想着,又是流出了茫茫多的清淚,爲什麽,這都是爲什麽啊!
這呐喊這質問源起于心底,又湮滅在心底,隻一腔怒氣充盈,無從宣洩。
無依無靠的肖穎在陰暗裏,蜷起身子,生生承受了。
淚水如同羊水,包裹着她,讓她在一種假想的溫暖裏,沉沉睡着了。
瞿主任處理了這次的急性事故,悠閑地挺着大肚子,哼着粗鄙小調出了醫院大門,“嘿嘿,這兩天應該就能吃了那小妮子了,跟我玩,嘿嘿嘿。”
走到停車場,瞿主任掏出車鑰匙,按了按,停車場一片死寂。
他狐疑的上前兩步,站在車頭前,又是奮力按了兩下,沒有回應。
夜間的地下車庫光源不盛,諾大的空間裏半明半晦的,瞿主任縮了縮脖子,覺得有些陰冷,他左右掃了兩眼,看向車庫入口處,面上一喜,招了招手,“哎~那出租車,走不走?”
那輛出租車像是聽見了他的招呼,調轉車頭慢騰騰開了過來。
也不知是時間關系還是地域關系,瞿主任隻覺得那輛出租車的車頭燈光亮有些灰暗,他甩了甩頭,拉開車門,費勁的坐了進去。
車尾一沉,帶着灰色鴨舌帽的司機轉過頭來,半露出來的面龐很是年輕俊朗的樣子。
他沖着瞿主任微微一笑,不露牙齒,嘴角揚起曼妙的弧度,“您好,去哪兒?”
雖然同爲男性,瞿主任仍是有些折服于他的邪異帥氣,但他在心底撇了撇嘴,還不是個跑出租的窮比。
“望江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