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搖了搖頭,“什麽山神,你明明入了魔了,罔你滞留在這佛堂,伴了這麽多的羅漢。”說完,秦天一步蹬上,手中熾陽劍指直紮它心口。
灰袍老者沒有絲毫表情,卻在秦天即将斬向它的時候,面上浮起了一絲冷笑,秦天心中一驚,向下一看,一隻精幹兇悍的赤色豹子不知何時出現、躍起,抓向了他的胸口。
他隻得身子一縮,眼睜睜的看着那鋒利的尖爪離着自己的心口,越來越近!
下一刻,《封印圖錄》裏的龍爪槐一抖,他身前一虛,如同平靜的湖面起了幾道漣漪,赤豹利爪猛地一劃,伴着風聲卻似握了一爪的空氣。
幻技,虛無樹我!
秦天和赤豹都落到了地面,秦天後怕的喘了兩口粗氣,赤豹扒拉了一下地面,身形如電的又抓了過來。
虛眼下的赤豹動作如同慢了百倍的鏡頭,秦天身子一蹲,右手一拐,裂帛一樣劃開了赤豹的肚皮,沒有血,隻大量的香灰飛了出來。
“赫赫,我記住你了!”
碧波龍牢時效已過,灰袍老者留下了這麽一句,順着石階,逃進了地下,隻留下了一個灰色的背影。
随着它的話,赤豹也是往地上一趴,變成了香灰。
“媽的!”秦天低罵了一聲,一下子也跳了下去。
地下依舊陰冷,秦天舉着熾陽劍指,一步一挪的往前走着,哪裏又還能找得到它。三菩薩三佛祖眉眼慈悲的向看他,像是在爲他惋惜。
“吱呀!~”“年輕人,買柱香拜拜菩薩吧!”那中年女人走了出來,向着秦天推薦道。
秦天一把抓住了她,“那自稱山神的家夥呢?”
“啊!~你要幹嘛?救命啊!!”
“我去!”秦天隻得悻悻然的放開了她。
三佛祖旁邊的五百羅漢仍然有大半隐在半明半暗的穹頂下,那“山神”鬼知道藏在了哪個角落,先前在上面也隻是被秦天覺出了破綻才逼它顯了形,這次是真的無從下手了。
“這變幻真特麽的高明!虛眼完全看不出來!”秦天仔細端詳了五百羅漢一個多小時,直看的兩眼酸澀,終于是無奈的離開了羅漢大殿。
也不能就這麽死守着阿,秦天出了羅漢殿堂,沒心沒肺的繼續逛了下去。
羅漢大殿斜前方是一座道觀,大紅的牆體長長的,秦天在觀前張望了一下,裏面的建築很多,大門上方三個有些古樸的字—金阙宮。
走進金阙宮,秦天奇怪的張望了兩眼,這裏沒有催促着他買香火、買紀念品的人,神像前面也沒有功德箱。
再往裏走,各個殿堂前面都種滿了矮樹,造型齊整有趣,顯然是有人時常打理。
玉皇殿裏一個穿着深藍色道袍的人正跪坐着,虔心進行着供奉,秦天輕步邁進了玉皇殿,那道人像是聽見了這微不可聞的腳步聲,慢慢回過了頭。
秦天一看,面帶喜色喊了一聲:“道長!”
那道人赫然正是在百緣圖那裏出現過的啞巴道人,見到秦天他也很高興的樣子,起了身子,擁了過來。
兩人你指我比劃的交談了兩句,秦天被道長帶到了殿旁的一間靜室。
靜室二十多平米的樣子,纖塵不染,左邊一張木床,上面一枕一薄被,床尾是個書架,上面多的是歸置的很齊整的老版線裝書,正對房門的是一幅白紙,紙面上一個仙氣十足的“道”字。
白紙下面擺了張木桌,桌面上光潔瓷亮,一個砂制的小茶壺,壺旁摞了三四個木杯,杯子旁邊還有一本攤開的古書和一疊裁得工正的白紙。
啞巴道人引着秦天坐了下來,給他倒了一杯茶,眉眼含笑的示意他喝。
秦天舉起杯子,輕輕嘬了一口,雖然他不懂茶卻還是滿滿的感受到了唇齒留香,他對啞巴道長豎起了大拇指,“好茶!”
啞巴道長擺了擺手,也給秦天回了個大拇指,他指了指桌面上的白紙,最上方的一張赫然提了四行字。
山巒蒸騰升霧氣
階梯氤氲出霞光
滿山青柏飛翠葉
一地紫草落瓊花
字迹跟牆上的“道”一樣,溫潤清雅,很是仙逸。秦天不好意思的朝着道長拱了拱手,看向這一屋的擺設,看向那些明顯被時常翻閱的古書,看向那功力深厚的字迹,不由得對道長佩服了起來。
啞巴道長取了一張白紙,在上面寫道
“好玩,景點很好,人也很好!”
秦天看到這句目光一凝,“沒出什麽事,就是看的久了一會兒。”
往屋外看看,已經是五六點了,雖然隻淡淡的昏沉,但想到下山還要一兩個小時,秦天隻得點了點頭,誠心道:“那就多謝道長了!”
山間夜冷,啞巴道長貼心的又取了一床厚些的被褥,秦天翻起了桌上攤着的《鹖冠子》,不知不覺間天就黑了。
啞巴道長端來了一個大大的木盆,裏面盛滿了清香的米粥,秦天趕忙接過,邀請着道長坐下。
他擺了擺手,卻是去了一間偏殿,攥了幾支線香,走向了羅漢大殿。
秦天身子一緊,趕忙追了出去,啞巴道長并沒有走進羅漢殿,他停在了九龍影壁前,點燃了線香,實心實意的四個方向都拜了拜,又特别虔誠的對着羅漢殿前的空地和九龍壁鞠了鞠身子,将手中線香插進了九龍影壁下。
那一塊的泥土都變成了香灰的顔色,顯然是這個舉動不知在過去重複了幾千幾萬次了。
“道長,你這是在幹什麽啊?”秦天見得他并沒有進入羅漢大殿,松了口氣,疑惑的問道。
啞巴道長連忙扯住了他,面上十分緊張的做了不要說話的提醒,又後怕的指了指羅漢殿和秦天,朝他急促的擺了擺手,像是在提醒他裏面有怪物,不要再去了。
“嗨,”秦天聳了聳肩,“我正愁那家夥不來找我呢,來找我封了他丫的!”
卻見啞巴道長眼中神光一亮,抓着秦天的手掌猛地大了力氣,秦天被他扯回到了靜室。啞巴道長抖着手取了一張白紙,寫道
問号寫的極大,下方的點幾乎擴成句号,顯出了他起了巨浪瀾波的心思。
反正已經說漏了嘴,秦天點了點頭,“道長你居然知道啊,原來那家夥是山鬼,我有辦法的,隻是我現在找不到它!”
啞巴道長急促的寫了這幾句,面上現起了無盡的喜色。
“嗯,”秦天點了點頭,“隻要它能現形!”
啞巴道長走出靜室,對着秦天招了招手,秦天跟在他後面,見得他從一間房子裏取出了一柄研磨的铮亮的開山斧,腳下生風的走向了羅漢大殿。
“道長您小心點啊!”秦天見他狀态有些不太對,叮囑道。
啞巴道長聞言回過了身子,嘴角上揚,面上顯出了幾乎溢出來的慈悲,他沖着秦天擺了擺手,邁進了羅漢大殿。
進了羅漢殿,道長沖着那尊夜色裏更顯高大的彌勒佛像慢慢鞠了三次身子,秦天也是察覺出了一些肅穆,随着道長欠了欠身子,而後背部一熱雙眼一涼,虛眼爲開。
拜完了彌勒,啞巴道長長身而起,那原先有些瘦削的身影合着月色,顯得無窮的高大,他舉起開山斧,斧面上冷冽寒光一閃,激得秦天雙眼輕眯。
下一刻,月色風聲,星落斧斫,啞巴道長擎着開山斧,重重砍下,劈開了那一尊神靈一樣魁梧的雕像。
勢如碎玉,狀若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