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惠無分大小,都是能讓人銘記,姜天才本是盱眙縣人,家中境況在村中也隻能是貧戶。
可即便是這般,仍是讓盱眙縣令抓了丁,放在傳驿中爲驿夫,每日的活計不少,可銀錢絲毫未落到多少。
再有這些日子,南竄來的彌勒佛,緊臨着都梁驿,縣令卻不讓人回家躲避,着實是讓人寒心,每日裏是提心吊膽。
怕侍候這幫賊人不滿意,一刀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心中對那縣令,更是滿肚子的怨言,便是睡着了,夢裏姜天才同是在咒罵盱眙縣令。
可陳平來了,同爲縣令,對人卻是溫和,傳驿裏安慰那些受傷的衛士,相互之間的言語,姜天才同是看到了,聽到了。
這便是有了比較,有了落差。
同爲縣令,陳平做的比盱眙縣令好,讓姜天才感受到了,體會到了,從盱眙令的怨恨,直接是轉爲對陳平的仰慕和贊歎。
“那你可以是去六合縣,在那落了戶籍,天天可是見上陳平。”一傳驿笑着打趣道。
“哪有那般容易?再有,陳縣令是一縣之長,同又是帶兵打仗,哪有那麽多的空閑,說是能見就見的到的?”姜天才搖頭。
賊人捉拿了,同又是得了些賞錢,算是幫着照顧傷兵的賞賜,傳驿中的驿夫心情甚好,正要再說兩句,曹名便道:“過兩日,我恐怕是要去了驿長的職位,趁着今日有空閑,還在傳驿裏,都梁山中的賊人也是被剿滅幹淨,我請大家吃頓飯,喝杯酒,算是慶賀。我等終于是不用再擔心受怕,晚上也能是睡個安穩覺。”
幾名驿夫聞言點頭,同是唏噓不已,曹名比那隻會呵斥的前驿長可是要強上太多。可畢竟是頂替來的,這一走,多少讓人有些不舍。
“總還是能見着的,我這要走了,可也還在縣中,若是有事,同是可以來尋我。姜叔,還需你是去準備飯食,雞鴨魚肉,都是上來。”曹名道。
衆人自又是一陣歡呼。
“姜天才,往後在這傳驿中,若是有難處,可去尋我。”曹名喊住了姜天才,“陪我走上一走,在這雖才幾日,可很是不舍啊。”
“好的。”落的空閑,姜天才自是答應了下來。
……
陳平回了六合軍府,交代處理了一應的事物,得了周法縣的勉勵,告了個假,随同運送陣亡衛士回六合縣。
百人,都是六合縣中人,可才十數日的功夫,就死了九人,那三名重傷的,雖是極力搶救,一名肚腹被破開的重傷的衛士,終究是沒挺過來,餘下兩人,傷勢過重,性命雖是救了過來,可已是不能再爲衛士,落下了殘疾。
回的路上,氣氛多少是有些沉悶。
“這事怪不得你,不用太過悲傷。既是入了軍伍,生死有命,今日便是不死,往後恐也是會碰上。”張善安帶了一夥衛士,趕着牛車,拉着屍體,見陳平面色凝重,便驅了馬,靠近過來。
馬是軍府中的,因陳平衆人剿滅賊首有功,魚贊在旁同是誇耀,周法顯便準了幾人騎乘。
陳平歎了口氣,掃了眼身旁牛車之上,蓋着白布的屍體:“入了軍府,爲衛士,與敵作戰有死傷,這我知曉。可那都梁山中,多是些賊人,逃竄過來,沒有組織,更未是有訓練。就能是讓我等折損近十人,往後若是碰上更厲害的敵人,恐怕更是艱險。”
張善安道:“這幫賊人,是因着徭役南逃過來,若是入州縣,好生的經營,也不至于此。可那賊首張季真,兇悍殘暴,裹挾流民一同是爲禍鄉裏,更想是刺殺齊王,這就是自取滅亡。好在是通濟渠已開完,這樣的事也不會再發生。”
“這可難說,今日有通濟渠,難保明日不會有旁的事。西邊有吐谷渾,南面的臨邑同是反複無常,北面有突厥觊觎,東北有高句麗。”陳平搖頭,“待軍府中事了,衛士歸鄉裏,還需是加緊訓練,如這次的傷亡,實則痛心。”
一日的功夫,陳平便回了六合縣,白土村中的家都未回,直接是進了縣衙,讓人去傳陳元良。
“衛士有傷亡,需得是有撫恤。”周法顯隻給了陳平兩日的時間,見陳元良進來,陳平直接是道。
屍體如今是停放在縣衙中,有白直騎馬下村通知死者親屬來認領屍體,九輛蓋着白布的牛車,才進縣城就引得注目,陳元良自也清楚。
“軍府中本是有舊例……”話說了一半,陳元良這才回過神來,明了陳平的意思,“你是要自己出錢,撫恤死傷的衛士?”
自家這個堂弟,在縣中本是有着仁善的名聲。現在跟随一同的衛士有死傷,軍府中雖有舊例撫恤,可畢竟不高,陳平會自己再出些銀錢作爲撫恤,陳元良并不難猜。
“恩,這事還需是你出面,銀錢親自送到各戶,好生的勸慰。”陳平點頭。
沉默了片刻,陳元良擡頭,有些擔憂:“辦鄉縣學,這本是朝廷倡令的事,磚窯,酒坊,火鐮,再有那畜養的牲畜,以及縣中的君顧客棧,是你自家資産,雖是有流言,可你實則未動用過縣中銀錢。這都好說,可軍府衛士,是朝廷慎防的,你若私自撫恤,難免是不惹人嫉恨,會有讒言。”
陳平皺了下眉頭,陳元良這話不假,想了想,就道:“你有何辦法?”
“以縣中的名義,來作爲撫恤,或是能堵人口實。”陳元良道,隻是衛士那裏,就不好再言語,不會知曉你出的銀錢。
“人死了,總歸是要撫恤,至于旁的,日久見人心,該知道的,總歸也會知道。現在要做的,就是好生的寬慰那些死去衛士的家眷,軍府中的撫恤不足是讓他們生活,我再從旁出一些,也是本分。”陳平來時就有了章程,家中那大鐵櫃中還放着銀錢,埋在地上,終究是一堆的金屬,“死去的衛士,每戶給十兩銀錢撫恤,往後每月,都能從縣中支取一成丁的口糧,家中子弟,若是有入學的,免收束脩。”
“這……多了些吧?”早知曉陳平大方,可這又是銀錢,又是米糧的,陳元良隻覺是過了些,實用着如此。(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