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人,更說不上山倒。
對于這一衆流民蟊賊,陳平雖有同情,可就如那句話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一衆賊人受了朝廷逼迫,流竄入南面來,占山爲寇,本爲可憐。
可這夥人手中,同是沾染了無辜之人的血液。
都說劫富濟貧乃狹義之士,可若隻看劫富濟貧,不往深處,不朝細處看,一味的仇視富人,稱不上俠士。
須知,一世爲富,不是他三世祖輩勤勉積攢下來的?
人家勤勤懇懇,老老實實的耕耘經營,得了富貴,你懶惰,胡作非爲,好賭成性,淪爲貧窮。卻因爲人住在兩進的宅院中,有美妻嬌娘,自身則是茅草房,光棍漢,就對他人産生了仇視,繼而是憤恨,乃至于有了殺意。
一切都做了,還要冠冕堂皇的說上一句劫富濟貧,豈不是可恥?
這夥自稱彌勒佛的賊人,不隻是殺過往的商賈,同是劫掠他人女眷上山。人雖還未救出來,可會有何事生在那些女眷身上,陳平不傻,也不用深想就能明白。
賊人,遠沒有演義和正史中說的那般偉大,他們是可憐人不錯,看在面對其他老實可憐人時,他們同是會好不猶豫的啃上一口,推上一把。
本是造反,殺頭的罪,何不爽上一把,索性幹脆些?這就如那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惡一旦是釋放出來,性質便是災難性的。
曆史,本該秉持着懷疑的精神去看。
若真以爲記述在字句中的便是事實,那未免太過兒戲了些。
是故,在衆衛士追殺這些賊人死,陳平并未刻意的阻攔,有些東西,并不是看起來的那般美好。
“别讓賊跑了,張善安,你帶着人,跟我一同追去。”陳平瞥見人群中,正縮在一株大樹後的瑟瑟抖的姜天才,走了過去,一把是将人拉了起來,“這哪裏有路下山?”
抓了賊,才能算是勝利,才算是立功,否則放走了人,過上一段時日,恐怕又要出來鬧事。
“這山隻有一條小徑,就是方才我們上來的這條,旁的不通。”姜天才道。
滿目的屍體,耳邊是那被追殺賊人的慘叫,陳平身上更是滿落着血漬,姜天才看了眼陳平的臉面,不敢直視,立刻是低下了腦袋。
都梁山在驿道的東面,驿道上人多,且是寬闊,賊人萬不會往驿道中跑,在都梁山東面,則是縣城,賊人同是不會去縣城自投羅網。
至于南面,陳平就是從南面過來,賊在丹河伏擊了王仁則,這一點,足以說明賊腦袋不笨,南面該也不會去。
“都梁山的北面有什麽?”剩下一個方向,便是北面,陳平問着姜天才。
“北面是田地,還有村莊,單鄉。”姜天才道。
陳平明了,同過來身邊的張善安道:“帶人往北面追去,那賊肯定是往北面跑了。一定是要抓到賊,通知附近村中鄉裏長,派人一同是搜山。”
命令傳了下去,陳平與張善安帶着人往都梁山北面下了山,穿過密林,出了山,遠遠的便看見前方的田地上,有幾人正往北逃着。
“追。”陳平道,同是吩咐邊上一衛士道,“把鑼敲起來。”
這衛士腰間挂着一面銅鑼,本是傳令用的,這時候并無好的通訊方式,光憑人喊,并不足是引人注意,陳平幹脆是讓其敲鑼警示。
一面是追,一面是敲鑼,沿着那單鄉去了。
途中順帶是抓了幾名從山上跑下來的賊人,這幾名賊人不知是餓的慌,還是過于懼怕,遠遠的看見陳平等人,便跪在了地上,不住的求饒。
“雙手都舉在頭頂,解下腰帶,互相是将手臂系住。”陳平不嗜殺,主動投降,也沒必要再給一刀,呵斥交代了一句,留下一名衛士讓其領着幾人回傳驿,便繼續是追那賊去了。
進了村子,幾名賊人的影子卻是不見了蹤影。這名爲單鄉的村子,比陳平所在的白土村人數是要多,房屋錯落,從進山的小丘看去,不下二三百家,倒是是個大村。
此時已是有不少的村人聽着動靜,鎖好了門窗,躲在門後,從縫隙裏看着陳平等人。
便是聽着鑼響,居然也無人出來。
“先問了鄉長的宅院,讓鄉長動員村中人幫着一同搜索。”陳平對張善安道。
群衆的力量,載舟覆舟,卻是不假,搜人搜山,同是不差,都梁山中那些賊人,靠陳平一衆搜索起來,難免是有疏漏,再有這逃進村中的賊,讓他們自村人搜尋,更明智。
張善安敲門,可扣了兩下,院門仍舊是沒開。
“院裏有人,方才還在這院門後偷看。肯定是見我們穿着戎裝,擔心受怕,不敢是開門,不如是撞開?”院門是幾塊木闆拼起來的,有着手指寬的縫隙,張善安方才正是瞧見門後有人,才選了這一戶。
可才過來,那人便跑進了房屋中,躲了起來,任憑張善安如何敲門,也不出來。
“我們是軍府衛士,又不是那些賊人土匪,若真是踹了人家的門,與那賊人何異?算了,換一戶再看看。”民心,可不能是讓張善安這一腳給踹沒了,陳平搖搖頭。
衛士的紀律,更該是如此。某些事,一旦開頭放松了,讓後便是想要再收緊,恐怕也難了。
張善安點點頭,他本也就那麽一說,自還是聽陳平的。
可幾人又換了數家,同先前一般,居然都不見有人開門。這可是耽誤時間,若是讓那賊趁着機會跑了,陳平無處訴苦。
“開門,我們是朝廷衛士,奉命捉拿都梁山賊人,現在賊人躲進了村中,需是要你等幫着搜尋。”張善安拍着一戶房門,院門上的灰塵撲撲落下,就是邊上的籬笆圍牆,同是跟着抖動,可仍舊無人響應,“這些人當真是不識好歹,我看不如是進去,抓一個出來,給他們定個與賊勾結的罪名,吓上一吓,立刻就老實了。”
一連敲了七八處房門,陳平當真也是有了火氣,不過同張善安不同,張善安畢竟是有着自己的局限性,看不到後果,陳平壓住了火氣:“他們也該是有難處,都梁山離着單鄉本就近,怕是有些顧忌。”
“有何顧忌?現在那夥賊人已是讓我等剿滅,隻餘這賊手藏進了單鄉中,這村中,說不定真是有人與那賊勾結。”張善安道。
就在幾人爲難的時候,村外一行人騎馬進了村,看見站在門外的陳平等人,當先一人目光落在了陳平衣着上,而後是下了馬,走到陳平近前:“剿滅山中彌勒佛的,可是你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