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如此,我也需收拾了細軟,給陳縣令騰出位置來。”縣衙中房間衆多,有那給縣令備着的親眷屋舍,不過辛子德卻無親眷在此,隻需是拾掇了自己衣物銀錢,讓兩個仆從跟着,就能去赴任。
“辛長史,你這卻是在說笑了。如若是沒有你,我現下也還隻是鄉下一小子,哪能是得皇上眷顧,爲一縣令長?”幾人往回走着,陳平道,“辛長史,嚴參軍事,無論你們是去了何處,**縣的百姓也不會是忘了你兩人的恩情,我陳平心中也是存着感激的。”
恭維,人走茶不能涼,陳平并未因由一白衣升爲縣令而驕縱,反倒是更爲的恭敬。
“我能出任長史,也得是感謝陳縣令你。”辛子德同是行禮感謝着,陳平年十二,就是一縣之長,且是爲皇上所留意,此後前途光明,這種人,自是要好生的相處。
兩人這般說着,一旁的嚴方與李應興卻是奇怪,直到是現在,他兩人也未弄明白怎麽會突然的升了官職:“還望辛長史解惑,不知聖上爲何是突然派特使前來宣旨?”
“祥瑞。”辛子德放緩了腳步,低聲神秘道,“陳縣令在山中靈地撿拾到鳳羽這等的祥瑞。”
才一句,嚴方與李應興便恍然,邊上一直是豎着耳朵的薛雄聞言卻隻覺胸口似乎是被狠狠的撞擊了下,腳下不穩,差些是跌倒在地。
“祥瑞,一個祥瑞,一個祥瑞就是縣令。”薛雄面色憤恨,不平的叫道,“皇上未免是太兒戲了,我忠于農事,明了曲轅犁,才一頃的田地。爲何你這小兒才一個祥瑞,就直升是縣令!”
辛子德瞥了眼薛雄,喝斥道:“慎言,薛主簿。天降祥瑞,以陳縣令之手傳于聖上,這是仁政,是國興之兆。”
“薛主簿,慎言。”陳平點頭,同是說了一句,腳步快了些。
“慎言啊,薛主簿。”嚴方跟着警示了一聲,過了薛雄身旁。
看着幾人的背影,薛雄在後是恨恨的盯着,不算燥熱的天,卻感覺心中有一團火,燒着,撩着,無處洩出來。
“你幾個當真是欺人太甚,這**縣中,還容不上你一小兒來做主。”薛雄拉扯了下袍衫,透着氣,“我倒是想看看,特使走了,你還如何的嚣張。”
回了縣衙,辛子德與嚴方兩人各自是收拾自己的細軟物件,去職上任都有着嚴格的規定,誤了日期,兩人少不得是要受頓責罰。
陳平本打算是在縣衙中轉悠一圈,可才跨了一個門院,徐威就找了過來。
“平哥……陳縣令,外面有一白土村中人,說是要找你。”徐威恭敬的道,話裏帶着些欣喜。
徐威本是靠着萬三的關系,才進了縣衙中做白直,雖說是無工錢的差事,可平日裏借着公差,卻能撈到不少的好處,不少人是争相着想要進來。
萬三被流放,徐威經李應興拉攏,自後就一直是跟在李應興身邊。李應興本是縣尉,現下是成了縣丞,而本是與李應興就有關系的陳平,從白衣直升爲縣令。
這一層層的關系剝離梳理下來,徐威他自是陳縣令的人了,怎麽是不讓人高興?
“人在哪裏?帶我去。”陳平道。
徐威應了一聲,當前領着陳平,到了縣衙前堂,那裏立着一個人,正一臉好奇的瞅着縣衙中的擺設。
“二牛,你怎麽是來了?白土村中出了何事?”來的是陳二牛,陳平喊了聲。
數個月,陳二牛的個子又長高了不少,身材比陳平更爲壯碩,不去看臉面,隻從背影來瞧,認誰都會以爲是個成丁壯漢。
“是阿爺他們讓我來的,說是要給你報信,下塗村的人去了磚窯處,他們在鬧事,想要奪磚窯。”陳二牛道。
果真是陳時潤等人,陳平心中有了數,同徐威道:“你去将李縣丞等人喊來。等等,縣中如今是有多少的白直?”
走了幾步的徐威立刻是返了回,道:“縣中現在有二十三個白直,不過……”
“不過什麽?”陳平道。
“有半數的白直平日裏并不出縣衙。”徐威道。
這話卻是含蓄了些,不出縣衙?身爲白直該是聽縣中長官的派遣,居是還有不出縣衙的,陳平自是知曉爲何:“無妨,你先是去喊了李縣丞,而後是通知所有的白直都過來。你一個一個的通知,務必是讓他們都知曉。一刻鍾,必須是都在這堂前來。”
新官上任,陳平的第一道命令就這般下了去。感受到陳平語氣中的變化,徐威應了聲,身子挺直了,小步跑着去通知李應興及縣衙中一應的白直。
白直不同奴仆,縣衙中的奴仆多是犯官之後,白直卻類似應徭役之人,或是後世的的臨時工,正經的良民。縣衙中,令下有丞、尉、主簿,戶、兵、法等曹佐,還有市令等員額,總的人數有近百号人。
可朝廷律令雖是如此規定,縣中員額卻不一定是齊備了。爲何?開不起工資而已。入了流,有了官品才能有俸祿可領,且最低需是縣令這個級别,春秋兩季領取,多是稻米之類的糧食硬通貨。其它一應縣中人員的俸祿,需是縣令自己想着方法來放,多是用公廨田所産來俸祿。
以公廨田所産,供着縣衙中近百号人的工錢,自是顯得有些捉襟見肘。能省則省,這員額自就不能滿。
“一個中縣,二十三個白直,稍顯多了些啊。”陳平琢磨了一句。
一刻鍾時間不長,66續續的是有縣中白直到了堂屋前,站在了陳平面前,低聲細語着。
**縣換了縣令,早間生的事,縣衙中早是傳了開,就是縣衙外的街巷中,也是有人在議論。
“平哥,他們怎麽都站在你身前?”陳二牛尚不知曉生了何事,見一衆人立在陳平身前,奇怪的問着,“你是要給他們開會嗎?”
“恩,沒錯。”陳平點點頭,咧嘴笑了笑,擡頭瞧見徐威走了過來,“都通知了?”
“通知了。”徐威面有苦色,欲言又止,“可……有幾人沒來。”
二十三個白直,才來了不到十個,稀稀落落的站在縣衙堂前,三兩靠在一處,有那聽到動靜的曹佐,同是放了手中的事物,跟着一同到了堂前。
“不用等了。”陳平道,而後是平視前方,咳嗽了一聲。
方還在議論的人聲,聽得這一聲咳嗽,立刻是安靜下來,看向陳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