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兩位大哥開了這門,好是讓我等進去,直禀縣令,爲我等庶民做主,将這欺壓善民的酷吏法辦。”人群裏,這時有那氣憤的士紳站了出來。
說是士紳,可那也是往上兩代,前朝的事了,如今家産戶資已是所剩無多,也就是在這六合縣,祖上幾輩積攢下來的威望,才讓人敬重着,呼一聲士紳。
“梁老,這……縣衙大門,我兩個也不能是亂開啊。”兩白直是認得這士紳,也知他是縣令都看重的人,可見到人群中鼻青臉腫的許有茂,搖着頭,未答應。
“縣衙大門如何開不得?許有茂想要奪人家财,人證就在旁,我等是來喊冤的。”梁行本五十數歲,同他人一般,平日就好君顧飯館早食那一口,沒那豆漿,一日就覺得是空的慌,許有茂他是識得,“你們若是不開這門,我可是要在這門前喊冤了。”
“對,你們不開門,我等就喊。”縣衙前的街巷堵了起來,才一會的功夫,又有一兩百号人圍過來。
隔着遠些,聽着這動靜,還以爲是有人要圍攻縣衙,驚得那膽小的忙是躲開,附近曲巷中那才起未理清事的人戶更是關緊了門窗。
兩白直何成是見過這般狀況,就是征收羽毛那會,死了好些個人,也未成是這般,數百的人居是圍堵在縣衙前喊冤。
“我等不是逼迫,實則是有冤屈,是有人證的,還煩兩位去禀告一聲,好是讓縣令知曉。”陳平分開人群,站到人前,同兩白直說了聲,而後轉頭面對衆人,壓着手,“各位叔伯,這本是小子飯館中事,可現今卻是勞煩大家夥替我主持公道,實則是感激。可這畢竟是縣衙,我等是來讨要說法,請縣令做主的,是守着朝廷律令的良民,萬不能是同他們幾人一般,做出違法的事來,這縣衙沖撞不得。”
一席話娓娓道來,舉止得當,聽得一衆圍觀的人再次是點頭,直道陳平識大體。
“那該如何是好?我們總不能是在此等着吧?”梁行本問道。
“梁公你還真是說對了,我們就等。”陳平點頭,眯眼瞧着緊鎖的縣衙大門。
方才在三層的窗口,這門分明是開着的,且平日中縣衙門也是大開,這會卻是關上。
“裏面現在應該是吵起來了吧?”陳平想着。
過幾層磚瓦牆房,在縣衙中,幾人如陳平縮猜想的,果真是起了争執。
“辛縣令,那陳平煽動刁民鬧事,得是将他抓進來,以實情報之州中。”薛雄一臉的憤慨,臉上的肉顫動着,看了眼大門,恨恨的道,“我看那陳平分明是前朝的餘孽,借故想要造反,實則是謀逆大罪。”
這一頂帽子蓋的大,直接是将陳平歸爲前陳餘孽,聚衆造反,真可能是殺頭。
“薛主簿你這話卻是不能亂說,陳家世代在白土村,這你我都是知曉的,如何同那前朝逆賊扯上了關系?”陳元良在旁聽着,立刻是辯道,“白土村中多壯士,就是那黃縣公來護兒也是白土村中人,你這是說黃縣公他是逆賊,陳平是幫兇嗎?”
“黃縣公那是陳平能比的嗎?”薛雄道,“你與陳平是從父兄弟關系,怕隻是與他也脫不了幹系,這會自是幫着他說話。”
“那外面的許有茂是何人,六合縣中無人不知。”陳元良同樣是争鋒相對,“你讓人去陳平飯館中鬧事,分明是想要奪人家産,如此的做派,與民争利,實不該是你主簿該做的。”
兩人當着辛子德的面,就這般是争吵起來,互不相讓。
“行了,都别吵了,現在該如何辦?總不能是一直将那縣門關着吧?”辛子德坐在椅上,揉着額頭,雖是皺着眉頭,可也倒未真的是生氣。
縣衙中,隔上幾日總是有吵鬧,比那縣市更是頻繁,辛子德早是習慣了。
“這個得是問李縣尉,如若方才不是他攔着,那些人也不會被人煽動着來縣衙前。”薛主簿瞧了眼李應興,“我看李縣尉對那陳平頗爲偏袒,那陳平該是會聽他的。”
以一主簿之力,對付戶曹曹佐,再直言縣尉的過錯,薛雄有這個膽,這縣衙中的奴仆白直,半數以上都從他這拿過好處,如今也聽他的。
九品的官職又如何?來到這六合縣,就得是按壓住脾氣。白直賬房,就是那義倉中管事的,都是他薛雄的人。
“縣衙外百姓聚集,如若是讓人告到州中去,确是對你我聲譽有影響,得是讓他們散了去。”在縣令的下手處,縣丞嚴方瞥了眼薛雄,同辛子德行了一禮,緩緩道,“不過實不能采取蠻力,該是對症下藥,讓他們自行散去的才好。”
“哦?該如何讓他們自行散去?”辛子德道。
“自是将那鬧事之人抓起來,給百姓一個交代。”嚴方回道。
“嚴縣丞所說正是,該是将那陳平鎖拿進縣牢中。”薛雄有些意外,這嚴方居是會幫着自己說話,難不成是因爲那曲轅犁的事,知曉自己會高升,所以主動示好?
“薛主簿你這卻是錯了,那鬧事之人該是許有茂。”飯館離着縣衙外并不遠,人群聚集之時就有縣中白直将情況禀告清楚,嚴方眼角擡了擡,“許有茂煽動流民來縣中鬧事,隻要是将許有茂同那幾個流民抓起來,繩之以法,按着百姓意願來做,他們滿意了,自會是散去,且會誇耀縣令你的英明。”
“你……”這時薛雄才知曉被嚴方給耍了,一時是氣得臉色漲紅,指着嚴方,半晌說不出話來。
嚴方皺起眉頭,叱道:“薛主簿,不要是忘了你的身份,你如此無禮的指着本官,對本官可是有不滿?本官是吏部選派,你如若是有不滿,可呈報上奏,莫是亂了身份。”
“行了,這事既是由陳平引起的,李應興去處理。”見幾人又要吵起來,辛子德出了聲,如往常一般,和着稀泥,“河南各郡來的流民頗多,那幾人就不要抓了,免得是引起動亂,讓人散去就是。”
息事甯人,兩方都不幫,也不偏袒。
“是。”似早知道結果一般,李應興應了一聲,招呼房間外許威幾個白直,就是要往大門過去。
可這才走沒幾步,卻見那立在門後的兩個仆役伸着腦袋貼着門,慌忙着起了栓。一身着官袍的男子大步跨進了縣衙,身後跟着兩衛士。
“縣令何在?聖上有旨意。”官袍男子神色威嚴,手中持着一卷白绫黑軸的聖旨,掃了眼辛子德等人,大聲喊道,聲音洪亮低沉。(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