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良雜貨鋪的門檻讓人給踩碎,就是那青磚地面,都凹陷下去數塊。
羽毛才賣出去小半,可陳平收到了銀兩得是要用木桶來裝。
日進鬥金不爲過。
脫貧緻富當真就是一夜,投機得來的财富果真是讓人心驚。
白土村,陳平家中,院門緊鎖,門窗嚴實。
堂屋中點了油燈,兩盞,一盞放在桌上,一盞放在地上。在屋子中間的位置,放着一個木桶,内裏放着灰白色的金屬塊,偶爾夾雜着一兩塊金色的塊狀物。
“這是我家的?”陳安伸手進去,抓了兩塊灰白色的金屬塊,碰撞了下,“真多,我要買馬。”
“買,買五匹,家中一人一匹,再買幾頭驢。”陳平點頭,盯着木桶内金屬,“先學着騎驢,再騎馬。”
銀子,滿滿的一木桶,兩尺高,一尺方圓,都是銀子,内裏還有幾塊黃金。沉甸甸的,金閃閃的,燭火擺動,晃着人眼放光。
陳孝義擡頭看了眼房頂,雙手抓住木桶,深深的吸了口氣,良久方才吐出來:“房子也得換了,得是蓋上青磚房。建個兩進的宅院,配上東西廂房。”
木桶的銀子才從縣中拉回,爲避人耳目,用的是裝糞便的舊桶,内裏并未清洗幹淨,此時還飄着一陣怪味。除了小娘捏着鼻子在旁嫌棄的嘟着嘴,家中四人都似未聞到那味。
劉氏平日要求不多,也并未提過,此時也是道:“家中也得是購置一台織機,再給小娘買上幾件春衣。”
“娘,有了這銀錢,哪裏還用得上你親自織布。”陳平笑道,“需要衣物,去縣中買就成。”
“還是置買上一台的好,我看李嬸家中就有,白日裏才拖出來,似是要賣掉,等明日我去問一問。”劉氏沉吟了片刻,依舊是想要買上一台織機。
堂屋的桌下,放着一個鐵匣子,鑄鐵熔煉,近百斤重,上附上鐵蓋,有一鐵鎖。
鑰匙隻配了兩把,陳平身上留了一把,陳孝義手中拿了一把。
“快些是将銀錢擦洗幹淨,好放起來。”陳孝義抓了幾塊麻布過來,扔給陳平幾人。
劉氏則是去陶缸中取了水,端過來。
一家子趁着夜,借着油燈光擦洗着黃金碎銀,而後是再碼放進鐵匣子中,最後落了把大鐵鎖,合力擡進了東間,依舊是那小金庫處。
不過此時小金庫的位置,坑洞再次是拓寬加深,正好是能放進鐵匣子。
“這才是一小部分的羽毛,那炕下還有。這得是多少的銀錢?”陳孝義擦着臉上的汗漬,鐵匣子太沉了,想到才兩日的功夫,就得了這麽多的銀錢,心跳得厲害。
“隻會更多,以後得是挖個地窖,用來藏銀子。”陳平同樣是高興,一夜暴富,想來就是這般的感受,當真是刺激,比那飯館磚窯是要激烈的百倍千倍。
就是站在這堂屋裏,總是會不經意的擡頭環顧四周,怕是有人從院外偷窺,謀了家産。
“等宅院成了,得是要找些個看家護院的人,這般多的銀錢放子家中,可真是擔驚受怕。”陳孝義對着陳平道。
幾兩的銀子,就換來這麽一大家産,就是幾輩,祖上幾十輩,怕是也未成見過的銀錢。
“祖宗庇佑啊。”陳孝義心中感歎着,明日不去地頭,得從是将祖宗的牌位擦洗幹淨。
這一夜,對陳平家中人來說,注定是個不平夜。而這一夜,對白土村,**縣,乃至隋各州縣百姓來說,并不是一個美妙的夜。
沿着**縣向北,河南與河北交結的洛陽,楊素、楊達、宇文恺的監督下,東京正在營建,豫州郊外的百姓則是拖家帶口背井離鄉,裏長鄉長的吆喝中,在衛士的護衛下往東京中遷徙,以填東京人口。
從西苑到谷水,洛水到黃河,闆渚到淮水,百萬計的男女扛着工具,開鑿着河渠。
民力耗費,百姓苦不堪言,有那強勢悍勇的民戶拖家帶口流亡,以避徭役。河南各郡,村路鄉野,不乏路邊骨,四野更是荒廢。
這一切,處在白土村中陳家炕上的陳平并未瞧見,可腦中并不是沒有想到。
照着往日的習慣,陳平仔細的梳理着明日的計劃,待一切通透後,推理演示定了預案後,這才睡去。
這一覺并不踏實,雞鳴天亮,陳平起來後又趕往**縣,先是去楊賀家中,紫檀木匣已是做好。陳平取了木匣又去往陳元良家中,沒從前門走,陳平直接是繞向了旁門。
陳元良開的門,見陳平手中抱着匣子,道:“東西拿來了,真的能有用嗎?”
“有沒有用,自是要試一試。”陳平點點頭,跨進了門,“辛縣令如何說?”
兩人往裏走,過了庭院時往雜貨鋪外瞧了瞧,隔着幾重牆,外頭的動靜也是傳了進來,甚至是能聽到陳孝忠的喊喝聲。
“這般大的動靜,縣中你那幫人不會是有意見吧?”陳平突然是問道,來錢太快,引人妒忌是很正常的事,何況外面這般大的聲響,半個**縣城恐是能聽着。
陳元良哂笑了一聲,咧了下嘴角:“就是眼紅又如何?誰讓他們判斷不了時機,也隻是在方開始弄了些羽毛而已,且是不光彩的手段。他們現下也沒空理會這邊,同是在忙着售羽毛。”
縣衙中還真的是有人眼紅了。
“我是白衣,得多是麻煩元良哥你了。”到了房間,陳平将匣子放在桌上,沉聲行禮。
“你我從父兄弟,何需如此?”陳元良面色不快,“低買高賣,往歲縣衙中人也不是未做過。再有這羽毛并非是強買的,你都是給了銀錢的,旁人想說什麽,由得他們就是,自賺着銀錢就是。”
陳平點頭,心中卻是感激。
道理陳元良說的沒錯,可這事多少對其還是有影響的,如若是落的一個與民争利的名聲,以後的官途恐是會受到損害。
“羽毛的事你不用惦記,多是想想接下來如何應對辛縣令。”陳元良見陳平面色依是有愧意,這幾日在縣中受的冷語有了些安慰,“我找了辛縣令,同他提了你的事。他雖說未拒絕,可一時也并未應下。”
“是要看看?”陳平眉頭挑了下,帶着諷意,銀錢來時就帶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