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期拿人命去填,這就是爲何許多人都不願服勞役的原因。勞役傷民,白幹工不說,還有可能丢掉小命。
兩人沒找别的地,就着屋中的紙筆,陳平主筆,毛筆字迹,醜了些,但也能辨得,合計着定下了契約。一式兩份,簽字按了手印,而後各自收了起來。
“這圖紙我能拿回去嗎?”楊賀已是将桌椅等用具的圖紙翻看了一遍,不算詳盡,可桌椅的式樣讓楊賀很是感興趣,問着陳平,“你與趙匠頭的契約,我能不能也簽上一份?”
“圖紙暫時隻能是拿一份。”圖紙陳平想要盡量保密,上面的桌椅設計在這時代是獨一份,這就是專利,是先手,“可以,不過我對楊工還有個建議。”
方才在一旁,楊賀将陳平與趙貴兩人的契約商定聽着詳細,銀兩記在心中粗略的估量了下,是比以往的法子賺的銀錢要多,是故是也想同陳平簽上一份。
“你說。”能畫出這般詳細圖紙的人,别看隻是一未成丁的少年,楊賀還是看重的。
“楊工如若是要做這桌椅,是打算一人做一張,還是分開來做,各自做桌椅的部分?”陳平問道,這時節并未有流水線的想法,技藝都是私藏的,如自己這般能将圖紙和那火炕的方法丢出去,當屬奇異,不過能加快些進度,即便是多投些銀兩也是能夠承受的。
至于技藝,陳平雖覺得可惜,可比起法子,陳平更注重的是人。二十一世紀需要人才,此時就不需要嗎?
自是需要的,隻是如工匠商人這些,在當權者眼中隻是微末而已,隻是能蓋樓宇宮閣,讓自己生活更舒坦罷了。
文書行武才是此時主流。
“真是浪費。”楊廣不要,陳平要,而且是需要大量的,工匠,商人等等,隻要是有一技之長。
哪怕是沒有任何技藝,僅是一個人,陳平也是滿足的。沒有技藝,就培養。隻要有人,一切都好辦。
火炕圖紙隻是抛出去的餌料,等着這些匠人上鈎。可實際來看,這餌料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
“法不外傳,這是吃飯的本事,自是要一人獨自來做。”楊賀道,“放心,我有徒弟可幫襯着,萬不會耽誤你的事。”
“這我相信,可是我有更好的方法,楊工爲何就不試試看呢?”陳平道,“你看,椅子腿,椅面,椅背,尺寸都有,完全可以分開來做。就是那技藝含糊之人,就隻讓他做這椅子腿,一個不成,四個、五個的,做的多了,總是熟練吧?”
“一人隻需負責一個部位,不用是全然都做,難度是不是降低了?”陳平帶着勸說的語氣,“難度低了,楊工你完全是可以再多找些人來,這速度不就快上去了嗎?”
“可這技法不能外傳。”就是傳給徒弟,時日淺的,楊賀也會保留幾分,那些品行差的就更别談,隻當是雜役來使喚,“如若是照着你這般,多請些人,技法不就外傳了嗎?”
匠人靠的就是獨家手藝,徒弟如若是都會,師傅靠什麽吃飯?
在當前,這的确是個問題。此時還屬于小農經濟,自給自足,商品經濟并不發達,需要匠人的地方就少。
活多的,量大的,如朝廷挖溝渠,修建宮殿等又是免費勞力。這就導緻了一個問題,無活可幹,收入減少。
這個時候,多一個人會手藝,自就多了一個人與自己搶生計,敝帚自珍也就不奇怪了。
“怎麽會外傳?”陳平奇怪的問着,“楊工你想,一人掌握一個部件,他要是去了外面,他能做得了桌椅嗎?”
“自是不會,可如若是他們竄在一處,這技法不就是外傳了?”楊賀還是有些擔心。
陳平腦袋往後,眯着眼,歎道:“楊工你糊塗,如若真是這般。那你現在帶的徒弟,是不是都是得打斷雙手,割了舌頭?如若是真外傳,他們外傳的可能才更大。”
“按着這般專人專事的法子,楊工你完全是可以在短時内做出大量的桌椅來。”陳平桌椅不隻是一種,可每一種的量都算是比較大,“你我合作不隻是這一次,往後我這飯館還得是開到江都,開到京師等地去,更是需要桌椅。”
“再有,楊工你覺得我這桌椅用具如何?”見楊賀神情有些松動,陳平決定再加一把火。
隻要是開一道口,往後的事會如破竹一般順利。
“新緻,非常難得,我往常從未見過。”楊賀由心的是贊道。
沒見過是自然,陳平按着後世的思路來設計,視野和格局自然是要更開闊。在衣服等方面陳平不敢大刀闊斧,可是在建築和桌椅用具方面,隻要是不逾規,完全是沒有問題,這時可沒有建設規劃部門或是施工許可證制度。
“等這桌椅出來,往飯館中一放,食客瞧見,你說他們會怎麽想?”陳平道,“他們首先會奇怪,這桌椅怎的會不同。接着就會打聽,這桌椅是哪裏來的,肯定有人想要購置幾個回家中放着,我會同他們說,這是楊工你做的。再過段時間,覺得這桌椅當真是不錯的人會越來越多,他們都想找楊工你。楊工你想想,到時你還幹的過來嗎?”
“自是不夠的,可即便是每旬有二十數個,賺的銀錢也是夠我家中用度的。”楊賀很知足的。
“糊塗!”陳平有些生氣,口氣重了些,“楊工你也不想想,你能等,那些要桌椅的人能等你?如若是有一百人等着桌椅用,你一月卻隻能做出三十張來,第二月再做出三十張,這一百張全部做完至少是需要三月。如若是你,你會等上三月?”
“再有,這桌椅既是這般緊俏,肯定會有人仿造。你這做不了,他們自是找其他人。”陳平可惜的道,“想想,那可都是銀錢,就因爲你一旬能做的數量有限,全是讓他人賺了去。”
循循善誘,陳平将其中的利害同楊賀剖析出來,打掉了楊賀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餘下的選擇自就隻剩一個。
“可這東西,這畢竟是家傳的。當初……”情節這東西,自古就有之,楊賀心結一時打不開。
“楊工,你父傳給你這技法的心思你是理解錯拉。”陳平道,語氣稍顯逾越,“那是讓你法不外傳?如若真如此,他當初就會讓你立下不收徒弟這規矩。他是想讓子孫有儀仗,能靠着這技法賺些銀錢,不至于餓死。現在,你有一次賺數萬貫,甚至上數十萬貫銀錢的機會,你爲何是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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