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瓷碗的紅燒肉,有一小半是進了這土财主的肚。
“萬是不能這般浪費,下次要是再如此吃法,非得是将整個家給吃窮了。”打了個飽嗝,摸着肚子,劉半畝嘴角還帶着糖漬與豚肉,給劉氏提着醒,“那兩隻鴨我也是難得伺弄,明日就殺了吧。”
說着,劉半畝就挺着肚子回了房間。
這幾日一點葷腥都未沾上,這次吃了個足,且是舒服的緊,劉半畝今晚是能睡個踏實覺了。
“我去将那面活了,你幾個早些歇息着。”見劉半畝吃的滿意,且還想着那鴨子,劉氏心中有了底,這一頓也是沒白做,吩咐陳平兄妹三個去歇息。
雪沒有停下的迹象,落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時才歇下來,天也終于是光亮了些。
那太陽依舊是在雲層中,可好歹也透着光亮。
“這般大的雪,有一尺多深,難得。”照例是起了早,現如今也不用那雞報曉,陳平推開房門,打了個顫,舒展開身子,這一夜蜷縮着,筋骨肌肉都僵硬掉。
在院子中溜達了一圈,算是給這一院的白雪開了個處,看着那一圈一圈,圍着一個笑臉的足迹,陳平很滿意。
“還是自家那火炕舒服。”雪太厚實,不适合晨跑,陳平就在院中活動開,沿着遊廊跑了十數圈。
這個時候,劉氏才起來,對正晨練的陳平也就瞧了一眼,就進了廚房,給一家人準備飯食。
“大清早的,又這般冷,你起這早幹什麽?”該是被陳平跑動的腳步聲吵醒,劉餘慶打着哈欠從廂房出來,“睡個安穩覺也不容易啊,對了,那糖包子做的如何?”
“鍛煉身體,你家中那床太冷。”跑動開,身上有了股熱氣,十數圈還遠遠達不到鍛煉的要求,陳平從劉餘慶邊上走過,“對了,那些人今日該會來。”
“哪些人?”劉餘慶還有些迷糊,眼睛順着陳平的身子移動,隻覺得腦袋有些暈。
“要債的。”陳平道,“你找的那些人今天能來嗎?”
這麽一提醒,劉餘慶才驚過神來:“你怎麽知道他們今天會來?”
“天朗氣清,是要債的好日子。”要債也得趕日子,這有親戚在,靠着元日是再好不過,近二十圈,陳平才停下來,喘了幾口氣,平息下,對劉餘慶道,“還欠多少銀兩?”
見陳平是在猜,劉餘慶松了口氣。本想訓斥一下,拿出舅舅的身份來,可這時卻見陳平個頭到了自己肩膀處,也就放下了這心思。
“不多,也才二十兩。”劉餘慶道。
二十兩還不多,也隻能是這财主說出的話,陳平搖搖頭,本想着不多,自家可以幫着先行墊着,可這二十兩,現在真沒有。
“待會要是打起來,我會幫你的。”陳平下了院子,圍隆着雪,滾成一個球。
絲絲的香味從廚房飄出來,是面香,包子好了。
一手拿着一個包子,一個是蔗糖餡的,一個是豚肉餡,陳平搬出一個小胡椅,坐在遊廊下。
咬了口包子,看着院子裏正圍着雪人打轉的小娘,陳平突然是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劉餘慶更誇張,嘴中叼着一個,手中拿了兩個,在這之前現行去廚房已是吃了兩個,“不就是吃個包子,看把你樂的。”
“沒什麽。”陳安也在院子中,滾着雪球,可才堆起來,小娘就撲過去抓住,将未成形的雪人肢解開,“等到将來有錢了,包子我要買兩個,吃一個,丢一個。”
“爲什麽要丢,你不如是給我。”劉餘慶自是不明白陳平獨特的笑點,順着回了一句,“這包子不錯,聽說也是你做的?”
“恩,好的,給你一個。”陳平笑着側頭,認真的道,“隻要你行。”
兩個包子下肚,正準備清理遊廊邊的雪,院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開門,慶哥,快些開門。”有人在門外喊。
陳平随手就抄起了邊上一根木棍,引得邊上劉餘慶側目:“你備着這麽一根棍子,是準備打架?”
“誰讓你是我娘的弟弟,這時候我肯定是幫着你的。”陳平揮動了兩下胳膊,木棍帶起風聲,給了劉餘慶一個放心的眼神,“在六合山上我就幹翻過兩個盜賊,其中有一個還死了。”
“那外面是我認識的,用不着這般。”這還是頭次聽說,劉餘慶又重新認識了這外甥,忙是攔住了陳平,“是周榆。”
“周瑜?”陳平愣了下,心突得厲害。
“恩,是周榆。那大道上種着榆樹,是故他爺娘給他起了這麽一個名。你們來時不時路過一處傳驿嗎?他是那傳驿的驿夫。”劉餘慶說着,往外走,“那些人想要再來訛我,我早就備着,先前就是讓周榆去找幫手。”
原來如此,陳平吐出一口濁氣。
起了門栓,外面進來一與劉餘慶差不多歲數的男子,穿着簡樸了些。
“周榆你來了,就你一人嗎?”劉餘慶往周榆身後看了看,卻沒見一人。
“三子他們在後面,我先走了一步,是來告訴你,洪全帶着人往村子裏來了,有十數人,手中還拿着家夥。”周榆喘着氣,進了宅門,“有水沒?跑了四五裏的路,口都幹了,這麽冷的天,你看我都出了一身汗漬。”
“什麽東西這麽香?”餓着肚子的人鼻子就是好使,水沒到,周榆就聞到了香味。
陳平去廚房拿了些包子出來,又同劉氏說了幾句,安慰了幾聲,讓陳安與小娘進了屋。
“這位……壯士,你還未吃飯吧,這是剛出籠的包子,先填下肚子。”陳平組織了下言語,“吃飽肚子,才有力氣幹架。”
“這是誰?”那香味就是從包子裏出來,看着白裏帶着些許黃的包子,周榆接了過去,咬了口,味道不錯,而後直接是整個塞進了嘴中。
拳頭大的包子,周榆跑了一路口本就是幹的,整個塞了進去,囫囵的咬了數口,那喉管又不比那練過的人,當下就噎住了。
伸長了脖子,周榆抓了把雪,嚼着吞下,權且算是沒被噎死。
“好吃,慶哥,你家中又買了小仆?”周榆贊了聲,看了眼陳平,“不對啊,這小仆穿的怎麽比你還好?”
噎死你個憨貨,陳平心中祈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