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工作的項目屬于國企,有自己的施工隊伍,外包的同樣是不少,裏頭關系複雜的很,稍不注意就得罪了領導的人。
既要保證工程質量,又得是不得罪人,這就需要點管理手段。從懵懂到渾圓,陳平一點點的都經曆過來,此刻對着陳瘸子自是遊刃有餘。
雖是同村的,可到底是比不了自家人,對小安子,陳平也就隻能說活,下不了手。可陳瘸子這樣的人,那可是随意揉捏的,不用半點客氣。
“平哥你說如何幹,就如何幹,我是信的。”牢房能改造人,無關乎時代,陳瘸子挪了下,忍着痛,帶着懼意的瞧着陳平,“那萬三……”
沒等陳瘸子說,陳平收回了手,道:“萬三的事過去了,我也從李縣尉那打聽清楚,萬三會被流放到珠崖郡。”
珠崖郡在雷州半島上,從省份上來看,算是中國最南的省份了,同六合縣隔着數千裏的路,在此時來開,真可謂是天涯海角了。
陳平也不指望陳瘸子知道珠崖郡在哪裏,順便是同他普及了一下:“珠崖郡靠着大海,從這到那,有着數千裏的路程,聽說那裏還是未開化的地方,有着土著,樹木繁茂,土地荒蕪,野獸橫行,濕毒瘴氣随處可見。”
這一說,陳瘸子立刻就明了起來。隻一個數千裏,就讓陳瘸子驚得口微張。
不論陳瘸子是個怎麽樣的人,對現在的人來說,遠離故土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聽李縣尉說,那珠崖郡的土著喜食人肉。這從江南之地去的人,他們是最喜歡的。”陳平道,“你與萬三通的信,差點是害死我,現在我也不追究,但你得好好幹活。”
“我幹。”
陳瘸子一手持着小木樁,賣力的敲打着青磚。
“輕些敲,别是弄碎了。”陳平撿起兩塊青磚,放了下去,“你讓開些,在後面去,我來鋪放青磚,你擺正敲實。”
分工速度立刻就快了起來,半個時辰的功夫,堂屋中的地面就鋪上了青磚,還剩着十數塊。
“将這青磚放到院前的那處水坑中填起來。”陳平道。
家中并無太多的錢财,這兩個火炕和一個竈台又花去了大半,買不起奴仆,也請不了長短工,現在有個免費的陳瘸子,自是要好好的利用利用。
從某方面來講,陳平這個人還是比較反感奴仆的,這種文化,真的會将一個民族的脊梁漸漸的壓彎,從骨子裏讓人感到卑微,認爲被奴役是一種常态,是一種正常現象,就如某些特色一般,國情使然。
這一點,在滿人入關前,還隻是在權貴人家中擴散,并未開散蔓延去,少卻不代表不存在。
可這個時候,陳平看到忙碌的陳瘸子,心中居然有一種役使人的快感,當真是舒坦。
“這才是多久,就變得這般。”搖搖頭,陳平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身入染缸,是身不由己,“也不能這般說,這陳瘸子是自找的,在我這,應該算是以工代過。”
這麽一想,就合情合理了,相較那牢房,自己家中的确是要好上太多。
“且看着,人總該是會改變的,畢竟碰到變态的概率該不會是很大。”陳平想着。
雨後的冬日雖是有些涼,村中又都是些泥土面,泥濘坑窪,可這空氣的确是不錯,比陳平後世那些工地是要強上太多。
新鮮帶着冷冷寒意的涼氣從鼻端鑽入,而後沒入了肺腑中,整個人頓時是酸爽難耐,陳平踩在剛剛鋪上的青磚上,壓實。小心的不讓兔皮鞋沾染上泥漿。
别說,這換上一雙兔皮鞋,腳上就是暖和上許多。
人都說要适應困苦方能成長,可這有時候,條件的改善能讓人更是心情愉悅,保持愉悅的心境,多活幾年,比那成長不來得更是實際些?
困苦磨練的是人的心境,讓人成熟,卻也少去了許多的歡樂,迷失了生活的方向。
就這般,陳瘸子放下一塊青磚,陳平就上去踩上一腳,踮踮腳,仰望環視下雨後的村落,看着偶爾穿路而過的村人,再想想自己靈魂的偉岸與先知先覺,當真是有股豪氣。
如這冬雨,要一掃幹裂的天,澤披大地。
“你這小子,倒是好心情,也穿得是精緻,倒是我這孫子傻了,居然是上了你的當。”陳平這邊正在思考着人生,李嬸踏着泥濘,伸着手指向陳平,罵罵咧咧的就走了過來。
走的急了,那泥漿都是飛了出去,落在邊上的旺财身上,綿襖與那胖臉上是撒上了不少。
“事發了。”見李嬸這般模樣,再看那苦着臉的旺财,陳平立刻就明白過來,算算次數,其實也該是來的了,不地道歸不地道,可這萬不能是承認。
看李嬸那一腿的泥漿,再瞧那旺财,陳平剛忙是虛擡着手,緊張的道:“慢些,這天才下的雨,泥漿多着,李嬸你這慌忙是幹什麽?看看旺财,那小臉上都是髒的。“
“我幹什麽?你難道不清楚?”一口氣是跑到了陳平院前,站在了青磚上,順帶着将陳旺扯過去,唾沫星子幾乎是飛到陳平的臉上,“你小小的年紀,心就這般是黑。我家哪裏是得罪了你,你要給我孫子弄那樣的念頭,唆使他去偷那鴨毛。”
陳平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李嬸的正面,一臉無辜的道:“李嬸,你這可就是冤枉了我。我在村中收取雞鴨等禽累羽毛,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也是付了錢的。”
實打實的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旺财,我有沒有給他付錢?”陳平又加了一句。
李嬸一愣,倒還真沒想到這茬,隻是前些時日見自家的鴨不少是脫了毛,原想着是有什麽畜生,從那山中跑了下來,進村禍害自家的雞鴨。
今日雨才歇,李嬸就躲在那鴨棚中,本想着是捉那禍害自家鴨子的畜生,沒成想是看到自家孫子,在那正逼着幾隻鴨子,手裏還抓着一撮的鴨毛。
“付錢讓我家孫子禍害自家鴨子?我家孫子有這般笨?分明是你挑唆的。”李嬸看向陳旺,“說,是不是他讓你拔的那鴨毛?”
ps:抱歉,本來是要退廠冬休的。但這幾天總包來事,暫時走不成了。現場就我一個人,調度、電工、設備員、安全員、資料員都一個人包了,雖然算不得多累,但雜亂的很,元旦還加了三天班,妹蛋的,氣人的是按照公司規定,還是免費加班。更新沒那麽穩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