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就是笨蛋,你弓弦都拉不動,還想着要搭箭。”來琏不知什麽時候跑了過來,觑見陳平取箭,笑道,“這是三鬥的弓,你一個拇指是拉不動的。”
陳平沒理她,紮着馬步,側身,扳指壓住弓弦,食指壓着弓箭,而後拇指用力。
還真别說,這一個拇指用力比那四指用力要困難上許多。
“我就說你拉不動,笨蛋你還偏要試。”來琏道。
“琏娘說的沒錯,這三鬥的弓,要用拇指來拉,得要一手平直的提着三鬥的粟米。”陳平拉不開正常,陸興勇早就料到一般,道,“不過你這姿勢還是不錯的,比琏娘是要強上許多。”
“哪有,他那模樣就像是那鴨子一般,醜死了。”來琏不服氣。
臉憋得通紅,陳平腿自然就彎曲得厲害了些,沒理會來琏的取笑,卯足了勁用力的拉着弦,片刻後,那弦還真的是動了,成半張的姿勢,保持了數息的功夫,鹿角扳指滑動,箭飛了出去。
“哈哈,你那箭飛到天上去了。”來琏是抓着一切的機會打擊着陳平,“你還是别學了,這弓箭沒有數年的時間,你是掌握不了的,還不如是抓你的黑彘,要不你去我家中做庖丁也是行的。”
看着落在稻禾堆上的箭,轉了轉手中的鹿角扳指,陳平頗爲無奈,那箭本是瞄着院門的,結果力繃得太緊,扳指又大了些,滑動開,這羽箭就射上了天。
“你手中力道還不錯,有練過?”陳平才是個半大孩子,硬是用一根拇指拉來了弓弦,陸興勇是奇怪的,除了天生力大,那就該是練過。
“恩,練了有月許。”能拉動弓弦是俯卧撐的功勞,不過也就是一次,再要陳平拉肯定是不成的,拇指現在有些酸疼,就連胳膊也是帶着酸。
“你姿勢是不錯的,不過那箭羽貼着臉皮太緊。鹿角扳指太大了些,再有就是腳步還需窄些。”第一次射箭,陳平做的不錯了,陸興勇道,“抽空我給你做一個。”
陳平自是答謝,而後收了弓箭,放在自己的西間藏好。将陳安趕了出去,從床下方的一處隐蔽空隙裏摸出了一個木盒,拿了一件單衣包好,陳平就出了門。
到了陳雅家門前,敲了兩下門,門開,陳雅出來。
“平哥你無事了吧?”陳雅期盼着問道,頗爲緊張。
“那是肯定的,我不是與你說過,那縣尉是過來抓那壞人的嗎?你看我像是壞人嗎?”陳平笑着,揉了下陳雅的腦袋,往院裏瞧了瞧,“王姨人呢?”
“娘在屋裏。”
陳平進了門,到了堂屋,就見王氏在弄着那扇壞掉的木門,這還是昨日裏損壞的。
“王姨,這門等會我讓鐵匠叔過來幫忙修。”木門結實,也就是門栓的位置壞了,這點活陳和才肯定是能解決的,陳平将盒子遞了過去,“這盒子的文錢也沒用,王姨你看看。”
這個家就剩下王氏與陳雅兩人,這盒子中的銀子陳平沒有動,給李應興的那些文錢就都是賣火鐮得的。
“我與小雅也用不了這許多錢,這木盒你拿着,說不得以後會用上。”王氏也不再是管那木門,看着簡單,但這也需要些力氣,一個婦人弄起來的确是吃力。
陳平愕然,這木盒裏裝的可不是幾十或者是百文錢,整整十二個銀餅,十二兩的銀錢,這可不是小數。
“王姨,你知道這裏面是什麽嗎?”陳平不禁有點懷疑,王姨是不是沒看清楚裏面裝的東西。
“你這孩子,我當然知道,十二兩銀子,我自己放進去的,還能不知曉?”王氏笑着,繼而歎了口氣,“這個家如今也就是我和小雅兩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小雅又年幼,當不得大任,也做不成大事,有着小許錢維持着用度就是。這銀子留在我這并無多大用處,就同那石頭般,還占着位置。”
說到此處,王氏又瞧了瞧陳平,眼神同劉氏并無多大不同,輕柔的道:“你則不同,一定是個幹大事的人,比小雅她阿爺肯定是還要有出息。這錢就放在你那,會更有用。”
震驚了,這一番話居然是從一個梳着發髻,一個六世紀初的鄉村婦人嘴中說出來,陳平真的是吃驚。
“王姨,你沒事吧?”陳平有點顫抖,眼前的王姨,該不會是受了刺激才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吧?
伸着手,陳平還想着探一探王氏的額頭,昨日去了娘家,這路遠風寒的,王姨該不會是着了病,頭腦迷糊了吧?
“你這孩子,我好的很。”陳平手觸到王氏額頭,王氏一驚,忙是打了下去,面頰上飛出兩點紅潤,“你才多大,這手就不老實。”
額,陳平呆愣,瞧着王氏的變化,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拜托,我這隻是純粹的關心好不好。王姨你真的是想多了,晚輩對長輩,你都會臉紅。”這話陳平也就隻能在心中想想,要真是說出來,這院門王姨恐怕是不會讓他進了。
其實這還真怪不得王氏,陳平十二,在後世看來自然還小,可此時十二娶妻的也不少,男女防雖說不重,可如陳平這樣去觸碰一個婦人的額頭,真是極少的。
要不是王氏瞧着陳平年少,當真是會抄起邊上的一把鐵錘砸下來。
“咳咳,王姨,那個天有些涼,你莫要傷寒了。這木盒我拿回去,如若王姨何時要用,同我說就是。”場面有點尴尬,陳平抱了木盒,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陳雅家。
看着陳平出了院門,王氏笑着搖搖頭,看見站在院門口的陳雅,臉上的笑容又暗淡了下去。
回到家,木盒陳平還是未交給陳孝義,也未讓家中其他人知曉,依舊是将盒子藏在了自己床下的那處隐蔽位置。而後去陳和才家中說了陳雅家房門的事,順帶着搬了一個木闆回家,放在牆角靠着,晚間給陸興勇做床鋪用。
“你别急着弄那些,過來,我與你說個事。”才提了水,正要給黑彘清洗,院子裏劈着竹片的陳孝義就同陳平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