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當我是傻子?這短刃割裂的傷能與那黑彘一般?”地是冰涼的,萬三穿得也不多,冷的面色發白,說話也不怎麽利索,頭腦倒還清晰,“沒人同我說,我就是想着去山中轉一轉。”
陳平抓住萬三言語中的兩個字,沒人,自己可沒問他是不是從他人處知曉的,隻是問如何知曉,這萬三接的就是人,這真是他人報信告訴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不說是吧?”不承認沒關系,隻要陳平自己确定就成,對來平東道,“東東,将那黑彘牽過來。”
黑彘綁在院中的石臼上,劉善的鐵叉與萬三的弓箭都撿拿了回來,就擺在院子中,準備作爲證物。
來平東将黑彘拉過來,經過一番折騰,這黑彘現在倒是老實了許多,脖子上那一圈鬃毛分向兩邊,是繩索勒的,後背上插着一支箭羽。
“笨蛋你想要幹什麽?”碰到好玩的事來琏就有興趣。
“自然是放彘咬人。”陳平陰陰的看着萬三,“你方才說短刃會太明顯,倒是提醒了我,現在用這黑彘該是無問題的。”
說着,陳平就讓來平東将黑彘趕到萬三身邊,而後照着黑彘的臀部就踹了一腳。
沒動靜,黑彘似乎也是疲憊了,哼哧了兩聲,轉頭瞧了眼陳平。
再踹。
這一次黑彘有了些反應,張開嘴,對着地上的萬三拱了拱,兩個鼻孔落在萬三的臉上,還帶着粘液。
惡心歸惡心,可讓萬三怕的是那一嘴的尖牙,見陳平擡腿準備再來一腳,萬三終于是服軟了:“是陳瘸子。”
“陳瘸子?”
村中有個懶漢陳瘸子,陳平是知道的,隻是爲何會是他?兩家幾乎是沒有來往。
“你許諾給他錢?”隻有這點才能說得通,沒有恩怨,那就隻能是錢财讓人動心。
“不多,百文錢而已。”萬三道,“前幾日他找上我,說村中有人在山中獵了好些野物,還是一個十多歲的中男。我一聽就知道是個機會,就問他打聽你的消息,那陳瘸子也是個财迷,要了我一百文錢,才肯說出位置。”
一百文,就将陳平給賣了。還真是做的出來,懶也罷了,現在竟然做出幫兇這等事,陳平對這村中懶漢真得是重新認識一番。
院外有牛聲傳來,陳平開了門,是裏長來東喜到了,趕着輛牛車,随同的還有兩個下塗村的丁壯,其中一個陳平認得,是上次送租糧時的來盛。
“那兩個賊盜在哪裏?”來東喜進門就問,看見院中的萬三,“就是他?”
陳平點頭。
“聽說是你傷的人?”來東喜上下打量了下陳平,道,“小子真不錯,放心這事我會同縣長說明。”
正在這個時候陳孝義從東間出來,背着一個麻袋,到了院中與來東喜說了兩句,兩人立刻就上了那牛車,由來盛與另一下塗村的丁壯護送着趕往縣城。
等縣裏來人還要段時間,陳平撿了幾根竹子,搬了個椅子到院中,邊是劈着竹子,邊是監視萬三。
“這人是我殺的。”來平東綁好了野豬,踱到陳平身邊,面無表情,“等縣長帶人來,你實說就是。”
陳平擡頭,見來平東表情嚴肅,笑道:“放心,不會有事。進山捕獵是我的主意,這殺人的事自然有我的份,無需這般。”
這話還真不是客氣,将殺人的事攬在自己名下陳平也不是一時沖動。
且先不談這防衛殺人算不算觸犯開皇律,做最壞的打算,陳平覺得自己比來平東更适合做這個傷人者。
有陳元良、裏長來東喜,至少能夠在縣裏說上話,來平東沒有這些資源,再則,來琏同自己也較爲熟識些,多少能有些用處。
這些都是來平東沒有的。
“小子,能不能找個椅子給我坐下?”入冬的天很涼,躺在地上,萬三終于是受不住,六合縣離着白土村有十數裏,再這般躺下去,萬三沒等縣尉到,身子恐怕就僵了。
“小安子,去堂屋裏拿個椅子出來。”陳安道。
陳安一直在邊上看着,聞言立刻沖進了堂屋中,搬了一個四角椅出來。
這椅子用的年歲久了些,坑坑窪窪,邊緣腐朽,那幾條支撐的椅子腿榫卯連接松動開,稍不注意就會散了架。
“你家中難道就沒有好些的椅子?”顫顫巍巍的坐下,萬三想要用點力都做不到,“這還不如直接是站着。”
“那你就站着好了。”對一個盜賊,且是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盜賊,陳平覺得不用太客氣,“你既然做過都督,這點苦該是能夠忍受的。”
隋有十二軍,各軍職屬不同,分統全國軍隊,其中既包括禁衛軍,也包括分布在各地的軍府。
左右衛,負責宮廷警衛,督管儀仗。左右武衛,統領外軍值宿警衛。左右武候,掌管皇帝出行時的前鋒和殿後、晝夜巡察、抓捕惡人、警戒和水草供應,有點類似軍方保姆帶警衛的性質。左右領,掌管侍衛皇帝左右,比較有名的千牛備神就出自左右領左右府中,這個算是皇上的貼身保镖。左右監門,掌管宮殿門衛,看門的。左右領軍,掌管十二軍名冊、勞役、訴訟,頗有點軍事糾紛委員會的意味。
軍府并無具體的名号,隻以骠騎府和車騎府相稱。
萬三該屬于這地方軍府中,骠騎府直接受大将軍指揮,在骠騎将軍下有車騎将軍,再往下依次是大都督,帥都督,都督。
都督屬于下層軍官,但好歹也管着幾十号人,還真不能小看。
“那可不一定,小子,你才多大。這裏面的東西多着,吃苦那是對下戶來說,我以往家中也還殷實,倒不用受這般罪。要不是替人頂了罪名,被除去軍籍爲民,到現在至少也能弄個骠騎将軍做做。”萬三頗爲得意,“這骠騎将軍你懂嗎?那是一軍府的長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哦,這般說來現在我能惹你?”陳平笑了,萬三能做上都督恐怕也是因爲他那一手箭術,“做過衛士的人,幹着搶劫的買賣,等縣尉來,你就等着被拉去市中砍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