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弄的都是什麽?哪有人家的茅廁是如此做的?”看那痕迹,占地也太大了些,且是有些複雜,陳父不滿,“這兩個空檔外的豎線是什麽意思?”
“那是其遮擋作用的,阿爺你想,冬天這般冷,是不是要在外起一層竹編牆擋風?”
其實不隻是擋風,那外牆更多的是遮羞,陳平在地上畫的茅廁圖是按照後世公廁的建築模式來的。不同的是公廁裏有多個茅坑,陳平自己做的這個就兩個,男女廁一邊一個而已。
“那不又多費些事嗎?”陳孝義看着那挖出來的兩個淺坑,還有那周邊的痕迹,“按照你這個樣子,就需要更多的竹編牆。”
不隻是更多,應該是原來竹編牆的兩到三倍,從舊茅廁那拆下來的肯定是不夠,還得再去六合山裏砍些竹子才行。
“竹編牆的事阿爺不用擔心,我有辦法。”這麽些人手,不利用也太浪費了些,陳平拍着胸脯,“阿爺你隻管是将那坑挖好。”
“去做飯食去,年紀不大,居然指派起我來,找抽是不是?”陳父揚起手裏的鐵锸,“毛病這般多。”
從來是老子指派兒子的,輪到自家,這兒子居然是指派自己來,陳孝義一鐵锸下去,翻出一截泥土上來,甩開去,看着兒子離去的背影,頗有些凄涼:“到底誰是誰的兒子?”
“小雅,午時别回去,就在這吃,爆炒兔肉。”院子裏,陳雅正與小娘看着那狍子,别說,這呆萌的形象,還真的是惹人喜愛,瘸了一條腿,就更是能引起同情,陳平招呼了聲,就準備午飯。
現如今,家裏的飯菜基本是陳平來做,劉氏反而是成了下手。可在陳平準備時,劉氏也會在邊上看着,爆炒兔肉或許還學不來,可那清炒茭白已是能獨自做的。
“娘,今日那茭白裏再添上豚肉。”陳平對正洗着茭白的劉氏道,“豚肉先單獨切出來,加上調料,放在油裏翻炒過後撈出,等那茭白差不多熟時,再倒入翻炒好的豚肉。”
在飯食上面,劉氏雖覺得奢侈,但家中也有了些錢,那東間裏埋着的文錢就是底氣,倒沒有再多說。
“好的。”應了聲,劉氏切着茭白,一片片的,以往多是弄的水煮菜,刀工自是無從談起,那茭白厚薄不一,“這一頓飯食如此做也是麻煩。”
“娘你這才剛開始切,練上一陣子就能好。”陳平持着一把厚背刀,這是讓陳和才特意做的,鍛打的,鋒利得緊,砍起帶骨肉來給勁,一刀下去,那兔腿就卸了下來,“熟能生巧。”
劉氏看着自己切好的茭白,散落着,厚一片,薄一片,與先前兒子切的厚薄均勻,且切後未散開的根本是不能比。
“你說你都是從哪裏學的?”将茭白捧入陶罐裏,劉氏又取了些豚肉,“割上多少?”
“就那掉着的一團精肉。”陳平瞧了眼,那團精肉也有拳頭大小,切成肉片肯定是夠的,“我就自個琢磨的,沒想一弄味道也不差,說不得我還有那做廚子的天分。”
“那也是成的,李嬸家中在縣裏就開了一間飯館。”劉氏居然還真的是考慮起陳平的天分,洗着豚肉,邊道,“你這手藝,在李嬸家那飯館去做庖丁,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你要是真想,吃了飯,我就去與李嬸說說。”
李嬸丈夫陳得志在縣裏開了飯館,位置就在那縣衙邊,正對面,生意也是好的,陳得志尋常時候并不在村裏,一直是在照顧着那飯館。
不過陳平可未想過要去給李嬸家做廚子,就陳平自個這手藝,在縣市裏開間飯館肯定是不愁吃客的,關鍵是那房貴,位置又不好找,陳平這一時才未行動。
“娘,我就在家給你們做飯食。再說,我也年小,做不得庖丁。”庖丁也就是廚子,大一些的飯館除了庖丁之外,還有廚娘,李嬸家中那飯館位置不錯,也賺了些錢,一個村子裏的,陳平總能聽到些,都是知曉的。
“誰說做不了?等這兔肉做好了,給李嬸嘗嘗,她肯定是會同意的。”劉氏對陳平的廚藝還是滿有信心的,細細的切着豚肉,擡頭瞧了眼正忙活的兒子,“在那縣市裏,總要好些,我聽李嬸說,就她那飯館裏,一個廚娘一月也有百來文錢,不少了。”
陳平無語,一百文錢還不少?自己那一套火鐮就賺回來,就小娘腳下穿的那雙鞋也要百文錢,自個還真是不缺這錢。
賣廚藝這事,陳平是不會做的,且按照娘這般說法,這也不隻是賣廚藝,是連人帶廚藝一同賣給李嬸家:“那還不如我自己家中辦上一個飯館,不是更好?”
切豚肉劉氏倒是很熟練,一片片的,很是均勻,陳平前些日子就看到過。常吃的青菜切起來不成模樣,一年才隻吃上幾回的豚肉竟如此熟練,這事也怪。
“家中哪有那麽些文錢?”劉氏低聲道,将切好的豚肉放入一陶碗裏,而後又拍了半塊姜,放入進去,撒了幾顆花椒。
早就将那兔肉準備好的陳平接過劉氏手中的豚肉:“那東間裏不是還有些錢嗎?再說,等些日子,我那火鐮也會有不少的收入,積攢起來,開個飯館總該是可以的。”
劉氏手裏拿着把稻禾,火鐮擦着,十數下,那艾絨就着了,而後快速的塞進了稻禾裏,引燃後送進了竈塘内。火焰起來,折了些枯樹枝塞進去,噼啪聲響起,鍋内沾的些許水煮滋滋的整騰,冒着白氣。
往那枯樹枝上又放了三塊大些的柴禾,見那火焰是穩了,劉氏這才擡頭道:“那錢是要留給你娶妻的,可不能随便動。”
“開飯館能賺到錢,那以後娶妻的錢不就回來了嗎?”鍋鏟在裏鏟了兩下,最後一點水珠子也蒸發掉,陳平挑了些豚肉,在鍋内蕩起來,油膏融化,陳平立刻将陶碗内的豚肉倒進去,快速翻炒起來。
白氣蒸騰,香味瞬間就出來,引得院子裏的小娘叫着,跑向了堂屋。
“阿兄我要吃肉肉。”抱住陳平的腿,陳貞仰着腦袋,“給我吃。”
“好的,小娘替我嘗一嘗,看這肉好不好吃。”豚肉是熟了,也還燙得緊,陳平鏟了些放在陶碗裏,遞給陳雅,“小雅,帶小娘去外面,這屋裏煙味重,對皮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