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陳雅輕喊了聲,張開口的小黑這才是停下,腦袋在小瘋子頭頂上晃着。
這就是活該,以爲誰家都能随便進,現在該知道厲害了吧。
“下次進門前記得征求主人的同意,同時要敲門,知道嗎?”陳平扶起小瘋子,“不是誰家的門都是能随便進的。”
“遲早将你炖肉吃掉。”小瘋子瞪了眼小黑,但終究是不敢再莽撞的跨進去。
同陳雅說了兩句,陳平就回了自家。
堂屋裏,那陶缸的裏似又添加了些柴禾,細細的枝條,是前幾次陳平與陳安撿拾回來的。陳父就坐在那擦洗幹淨的桌邊,正等着陳平。
關好院門,陳平進了堂屋:“阿爺,你是在等我?”
“恩。”陳父指了下,讓陳平挨着坐下,沉默了片刻,道,“那錢你是怎麽打算的?”
有了第一次,這已是第二次,以後肯定還有第三次,甚至更多次。上次是兩百文,這次更多,堆滿了一個小櫃子,陳父不知以後這個大兒還能往家中拿回多少文錢。
這才一個多月,變化太大。在大兒生病前,這個家是連肉都吃不起的,那米飯都得是節省着吃。
難能如現在般,幾乎是每天都有肉,而且是三家一起,十來口人,這是過節都未有的。一切來得太快,也太多,陳父自個還沒理清,也想了數個時辰,還是得等陳平回來,一塊合計合計。
“讓這個家過得更好些。”陳平倒沒有太深的期望,能吃好,能喝好,再能穿的舒适,住的安心就很知足了。
随遇而安,雖然有時候會想起另一個世界的親人,但那又如何?生活還得繼續,無論是在何時,是在何地。
“能具體些?”陳父對兒子的回答有些不滿意。
“就是能天天吃上肉,一日三餐,頓頓能飽。家中的房屋能換成磚房,給阿爺娘還有弟弟妹妹添上新衣,穿上錦袍,冬日能有綿襖。”陳平說着,這是早就有的想法,說的很是順暢,自己也沉浸在其中,“換上一個好床,暖的,冬夜裏能睡的安穩踏實。最好是有兩個奴仆,給阿爺與娘做做活計。”
“恩,還有一個重要的,就是那茅廁太簡陋了,最好是能改上一改。”每次上茅廁都是在鍛煉忍耐力,且不說那木籌,打磨得光滑一些,還是勉強可以的,關鍵是那個味道,還有那散落在廁坑周的積液,着實是難受,陳平是甯願蹲進六合山中解決,也不願去自家茅廁。
這一條條的,還不少。陳父開始還帶着欣慰在聽,後來臉色就變了。
吃肉,一頓三餐,新衣,綿襖,茅廁,這哪一樣都不滿意,那豈不就是對他這個阿爺不滿意?
“行了,照你這般,那還不得是那貴家子弟?”陳父剛忙是止住了陳平,要讓他這樣繼續說下去,這個家算是沒法待了。
處處都是毛病,處處都不滿意,這是誰的責任?這一家之主是誰?那手實籍賬上,戶主一行裏寫的可是他陳孝義的名字。
“才賺那麽些錢,就想的這般多。”陳父責備着,“我問你,那女孩是哪家的小娘?”
“還能是哪家,來護兒的女兒。”剛剛那番話該是傷着阿爺的自尊心了,陳平也随着阿爺轉移話題,“在縣裏遇到的,本以爲是跟着裏長回村的,結果是非要在我家待着不走。”
陳孝義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有點顫抖:“就是那日在路上碰到的?薛福财說的那一位?來公的女兒,就是她?”
年歲如此的小,刁蠻了些外,同陳雅歲數差不離,無怪乎陳孝義會覺得奇怪。
奇怪過後就是擔憂,陳孝義覺得肯定是兒子得罪了那女孩,這才特意找來的:“她爲什麽要跟着你?是不是上次的事?裏長不是說過,不會有事嗎?阿爺帶着你過去,再賠禮道歉吧。”
這是關心則亂,一連竄的問話,陳平都不知從何插口,該回答哪一個。
真不愧是同一個村的,阿爺同那李嬸有些時候時候還是有點相似的。但陳平未笑,更沒有鄙夷,這種濃濃的關心之情,陳平感到很溫暖。
“阿爺你就放寬心,她這次來是因爲家中兄長管得太多,她才逃出來的。”陳安趕忙是拉住要急着出去的陳孝義,“沒事的,人家不是還吃了我家的水餃嗎?”
再說,天色都黑了,就這樣去敲王姨的門,想想那個畫面,真的是太美不敢看。
“吃一頓水餃,就行?”陳父也是亂了方寸,怕是那小女孩不願意息事,特意來找陳平,見陳平如此平穩,心下稍安,“你同我說說,人家到底爲何要跟着你過來?”
阿爺如此執着,陳平無奈,隻得是将縣城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然,在陳元良房間裏的那一幕自然是被陳平隐去,否則阿爺又得拉着自個去道歉。
徒惹擔心而已。
“恩,不是你主動惹起的就還好。”陳平說的詳細,陳孝義點點頭,“這般官宦子弟以後少惹,你做的很對,虧得是晚上沒留她下來。”
這件事算是揭過去,陳平想起那要給鐵匠叔的錢還沒說,忙是道:“阿爺,那小櫃子裏的錢有一千又二十文是鐵匠叔的。”
“恩,那就取出來,給他送去。”這點陳孝義倒是沒有再多問,“同我一起進來,數好了文錢,現在就送去。”
東間裏,劉氏正輕擺着搖床,陳貞側着身子,露出半個臉蛋,睡得香甜。
東間與西間的格局一般,也就那床鋪好上許多,陳平聽劉氏講過,那一張實木床還是陳家的傳家之物,到自己阿爺這一代,已是傳了三代。
看着陳舊,但榫接得很是牢靠紮實,再往下傳上幾代都不成問題。從劉氏那話裏,這床似乎還是要作爲自個娶妻之用。
過了床,在北面有空位,立着一個木櫃,陳孝義輕挪了開,露出下方一片泥土。
木櫃下的泥土細看之下,能發覺與周圍的地泥不同,要更爲平實,且四邊各有一條兩分來寬的裂縫,如同是泥地龜裂的痕迹。
陳平就見阿爺對着那四方泥縫輕輕一摳,就掀起一塊木闆來,那四方泥就是覆蓋在木闆之上。
木闆下是一四方坑,内裏黏着青磚,陳平瞧見了那裝文錢的小木櫃,在小木櫃邊,還有一些用麻繩竄起來的文錢。
“原來是個小金庫。”這該是自家藏錢的點,陳平想着,藏得還不錯,不細找,肯定是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