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一般是用來待客之用,但那也是就一般情況而言,且是魏晉時候的事,至少離着百餘年的時間。此時的榻已向高足發展,寬度和長度也有所增加,與床之間的區别倒沒那般大。
就拿陳平大伯家,陳元良的這間來看,先前陳平就有估摸過,陳元良睡的榻有近兩米長,寬也在一米餘,高度能到陳平的大腿。
這就不僅是看書、品茶、飲酒或者是做各種遊戲的坐卧具,已是同床混同而用了。
“這寬度怕得有兩米了,長也有三米。”原本榻的地方現在是換成了炕,上面鋪着一層褥子,陳平摸了摸,是溫的。
這炕應下應是通了煙火的,掀開一角,褥子下面是一層麻布,麻布下方還墊着一卷草席,草席下才是炕體,用的是青磚,粘合在一處,這青磚上的溫度要更高些。
陳平坐上了炕,試了試溫度,有麻布與褥子隔着,這溫度也是正好,并不會覺得燙。
炕是要有炤口與出煙口的,陳平走了半圈,就在北面的地上發現一條磚道,推開窗,窗外連接着磚道的是新起的一處炤。
“有點浪費。”炕的炤口多是與廚房的火炤相同,陳元良在此處單獨起了一個,那就要多費些柴禾,陳平評價了一句。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是沒辦法的,大伯家的廚房離着正房還有段距離,這要真是從廚房引暖,這炕恐怕也就失了效用。
出煙口在西邊,同樣是在牆壁上開了個口,做了個煙囪,此時裏面還有煙往外冒着,不多。
“還可以,等元良哥回來,該問問他是從哪裏找的泥匠。”天是越來越冷了,家裏的那床薄被抵禦夜寒有些困難,陳平覺得炕這個事還是早做的好,“就是不知道做這一個炕得需多少錢。”
陳平剛有注意,那炕體砌得的确是不錯,非常的平整,且上面是用青磚堆砌,價格應該不便宜。
這邊正琢磨着,陳孝忠從外間走了進來,手裏拿着把鑰匙。
“這炕是元良前兩天找人弄的,試了兩天,比那火盆的确是要暖和,過兩日,我那邊也要改上一改。”陳孝忠見陳平站在炕邊,就說上了,“聽元良說這是你的主意?”
“恩,我也是亂琢磨的,沒想倒還真好用。”陳平道,“大伯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講?”
從進雜貨鋪,大伯看見自個起,陳平就覺得大伯那眼神裏有話,神神秘秘的,還非得到這房間裏來。
陳孝忠關了房門,又去将檢查了下窗戶,這才讓陳平坐在了炕上。
“你上次給了元良百多套火鐮。”陳孝忠盯着陳平。
“沒錯。”實際上是一百零二個鐵片,陳平指了指地上的布袋,“這次我又帶了些過來。”
“好好,這是很好的。”陳孝忠看了眼地上的布袋,“你有沒有想過在這縣裏找個鐵匠,這樣也方便些,免得你來回奔跑。”
陳平沉吟了片刻,大伯話裏似乎還有其它的意思啊?
“店裏的火鐮賣得還不錯?”陳平問道。
“何止是不錯,那百多套火鐮全都賣了出去。”陳孝忠稍微有點興奮,抓着鑰匙,“如若不是你與元良約好明日見面,我這是一天都等不了,想要去找你。”
“一百零二套,全部賣完了?”這是陳平未想到的,原以爲能賣出去一般就不錯了,沒成想居然是全部售罄,“這縣中難不成還隻有大伯一家售這火鐮?”
陳孝忠搖搖頭,道:“今晨最後五套,被一人買去。這火鐮自不是隻有我一家賣,就在這一曲之地,算上我家也有兩家再售賣,橫街上更是有十數家。”
一人買五套火鐮?
“來買火鐮的都是這般,一人買數套嗎?”陳平問道,不知怎的,腦中想到了禮這個字。
後世過節竄門,或是去久未聯系的親戚朋友,又或是誰誰有個特殊日子,這禮是不必不可少的。
火鐮會成爲禮嗎?陳平自覺得有些滑稽,誰送禮會送火柴?恩,再想想,也不是不可能,送火柴或許不會,但是送打火機倒是有可能。
“都有,最多的是有一外鄉的人購置了三十套火鐮。”這也是爲何火鐮會賣得那般快的原因,陳孝忠自己也覺得奇怪,“你說這人要買這多火鐮有何用?一套用完接着用另外一套?”
陳孝忠說出的這話他自己都不信,陳平當然也不會當真。
三十套火鐮,這要真的是一套接着一套,還真的是要當傳家之物?
火鐮新穎,但還遠未到傳家的地步。
“想來無非是兩個用處。”原以爲市場會飽和,聽大伯這麽一說,陳平覺得這火鐮該是聲名在外,這才會引得外鄉人采購,“一是用來送禮,畢竟這火鐮也算是精緻,尋常人家用得上,送給家中長輩,倒不用指望生火,作爲挂飾也是合适的。這第二點,就是從大伯你這購買,而後再轉手賣出去。”
分層經銷,陳平等于是廠家,大伯這就是一層經銷,再下面則是二層經銷,甚至更多,這都是可能的。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這可能。”送禮陳孝忠是有考慮的,那李縣尉來自家時,陳孝忠就看到他挂在腰側的火鐮,可這轉手賣出,陳孝忠還真是漏了。
“大伯,你這要鑰匙是……”百餘套火鐮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内賣完,陳平自是高興的,以百套來算,這就是一萬錢,除去要分給陳元良的四層,再刨去給陳二牛的一層,陳平自個還能落五千錢。
當真是一筆大款。
“那麽些錢,肯定是要鎖起來的。”陳孝忠道,“我與元良已是幫你裝了起來,這一次時間比較短,錢又多,是故還未來得及換成銀兩。”
“這般大的數目,換成銀兩也不劃算。”銅錢換成銀兩是要收費用的,陳孝忠讓陳平跟着,來到了書架後,這裏有一個小木櫃子,上了鎖。
開了鎖,陳平就看到櫃裏擺放整齊的銅錢,豎直排放,而後摞起來,足有七八層。
雖不是金子,但也晃眼得緊。
“這是你的,總共是五千一百文。”這麽些錢,陳平自是拿不動的,陳孝忠也不放心陳平一人帶回去,“你看是等元良回來後再給你送回家去,還是托人帶口信給孝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