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正準備動手的随從聽聞有人阻止,都暗自松了一口氣,不管是誰在這個緊要關頭敢于出言阻止,這都是一種莫大的勇氣啊。
徐用臉色一黑,誰敢阻止欽差大臣?但是,這聲音,怎麽有些耳熟?
不過他身爲欽差,自然不能在此時丢了面子,萬一這是傳出去,他還如何在京中當官?
徐用一拍轎子,猛地從轎子裏沖出來,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何人口出狂言,竟然敢阻攔朝廷命官用刑?本官可是欽差大臣,是誰!”
徐用心裏真是氣到了極點,真是混賬至極,一幫刁民攔路也就罷了,竟然還有哪個不開眼的家夥竟然公然與他作對,這簡直就是恥辱!
“咳咳,徐大人别動怒啊,是我,沈仲平。”說話之人自然是沈安,剛才那幕被他看了一個完完整整,他之前還以爲這徐用不過是一個貪功的人而已,如今看來,此人不僅貪功,更是一個超級大壞蛋。
“哼,是你,沈仲平,你說你爲何出言阻止本官處罰刁民,你若是說不出一個理由來,本官便讓你看看,什麽叫大姜律法!”徐用一看是沈安,不由得更是氣上加氣,此前他便是想要通過沈安獲得解藥方子,然後去陛下面前邀功。
誰知這個沈仲平竟然不識好歹,那可是一件大功,竟然讓這個沈仲平給占了,他日夜通報京師那邊,也隻是記下了一小點功勞。
“徐大人不要動那麽大的火氣,呵呵,徐大人乃是欽差大臣,這些都是我大姜的普通百姓,流落至此,隻爲一口飯吃。徐大人若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便加以懲罰,這事,要是傳到别出去……對大人的名聲可不太好啊……”沈安大有深意地笑了笑。
“大膽,徐大人做事哪輪得到你來管,你一沒有功名,二沒有職權,你若是再胡亂說話,本官作爲臨安知府,便治你一個妨礙朝廷命官辦事的罪名!”樓之遠這時插話進來,一臉憤怒。他是知道沈安的,此前的一些事傳入他的耳中他便知道臨安有沈安這麽一号人物,此刻見沈安出言不遜,生怕徐用說他治理不方,不由得呵斥。
沈安玩味地看着樓之遠,對于樓之遠此人他可沒什麽好感,甚至,有一些事情還隐隐透露出這個樓之遠也不是什麽好鳥。
“樓大人此言差矣,在下雖然沒有功名,但我好歹也是我大姜衆多的讀書人之一,家事國事天下事,我等讀書人自然是事事關心,難不成樓大人是在說我臨安讀書人無的放矢?說我大姜的讀書人多管閑事?樓大人是否以爲,百無一用是書生?!”
沈安這番話說得铿锵有力,暗中偷換概念,将事情轉移到天下的讀書人身上,讀書人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是很崇高的,你敢侮辱天下讀書人?找死!
果然周圍的一些臨安讀書人一個個面色不善,怒發沖冠。
“沈兄說的是,樓大人這番話語莫不真是瞧不起進而貶低我等讀書人?”
“哼,樓大人切莫忘了,大姜天下,朝野上下,哪裏少得了讀書人?”
“難不成樓大人昔日所學的孔孟之道盡是糊弄人的?難不成樓大人心中藐視孔孟之道?”
……
如此般的聲讨之聲,猶如爆發了一般,直指樓之遠,這幾年也有許多努力讀書卻沒能混出個什麽名堂的人,此刻更是強烈爆發出不滿。
“你……你們……”樓之遠捂着胸口,倒退數步,被身後的官差扶住,“好你個沈仲平,竟然有這般伶牙俐齒,你給本官記着……”
沈安這邊和樓之遠鬥着,徐用這邊卻是看了看那一家三口,不由得皺了皺眉。
剛才确實是他孟浪了,要是剛才的那幾棍子真的打下去,那對于他今後的名聲……極爲不利!
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彈劾自己呢,剛才真是被回京邀功的喜悅給沖昏了頭腦,不然……此次回京,邀的怕不是功,等着他的是無盡的彈劾吧。
想到這裏,徐用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幸虧那個沈仲平提醒,幸虧啊……
此時他再看向沈安之時,竟然覺得沈安也不再那麽可惡,反而有些可愛了……
“樓大人,剛才你的那番話語卻是有些不妥啊,這位沈公子說的也對,你身爲朝廷命官,臨安知府,居然說出那番話語,真是令本官心寒啊。”徐用說着,還悲傷地搖了搖頭。
樓之遠一臉懵逼,心中不明所以,徐大人,下官可是站在你這邊,在幫助大人啊。
徐用歎了一口氣,轉而向那一家三口走去,他俯下身子,把那漢子慢慢扶了起來,再仔細看了一眼這一家三口,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
“真是苦了你們了啊,本官身爲朝廷命官,身爲百姓父母官,卻眼睜睜看着你們受苦……本官無能啊……”不得不說徐用演技精湛,不愧是在朝廷官場裏摸爬滾打的人物,竟然演的十分逼真。
“啪”徐用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仰天長歎:“本官對不起你們啊……”
那漢子一時不明所以,自己面前的這個大人怎麽自己打自己啊,小女孩拉着漢子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徐用,這個官老爺好奇怪啊,剛才還要打我爹地……
徐用看了看那小女孩,露出和藹可親的神色:“小女娃,你叫什麽名字啊?”
“回官老爺,我叫程英。”程英脆生生地回答道,雖然她心中對于那些官老爺還是害怕的。
“程英啊,嗯,好名字。”徐用拍了拍程英的頭發,然後一招手,“來人啊,給我把那糕點拿上來給這個小女娃子……”
一個随從拿着一個盒子,盒子……是沈安酒樓那邊特制的,徐用從盒子裏面取出幾塊蛋糕,分給了一家三口。
沈安在遠處看着,心中卻是想罵人,這特麽的狗官,變得還挺快,居然……還特麽買我的蛋糕,看他那馬車裏鼓鼓的,也不知道買了多少吧。
徐用笑眯眯地看着三人腼腼腆腆地吃着蛋糕,這蛋糕,是他買來準備在路上吃的。他在京城自然也吃過,隻是他發現臨安這邊的口味要好一些,不由得多買了一些。
此時他自然不會再想着蛋糕的事情,他現在的心中已經激動翻了,看着眼前這些流民,他忽然覺得自己又快要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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