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楊炎如約出發,水路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每一艘都載滿的物資和人員。和楊廣出征時相比,楊炎這一次北上的規模略小了一些,大抵上和楊廣出巡時差不了多少。
也許是因爲楊廣經常出巡遊,官員和将士早就習慣了,效率也極快。
十二日,也就是楊炎離開東都後的兩天,宮裏突然傳出了诏書說:“軍務與政事有不同的法度,文臣武将有不同的作用。匡扶危險,拯救急難,則霸道興盛;教化人民,養成良好習俗,就以王道爲貴。
當治理亂世之時,屠夫商販可以上朝秉政,而在升平的時世,隻有掌握經學才能入仕。周文王在滅纣締建豐都時,儒生不能加入朝官的行列,漢光武帝建武時的朝廷,有武功的大臣不參預治國的職事。
我隋朝立國之初,三方未曾統一,四海還在交戰,無暇顧及文治教化,惟有崇尚武功。
當時設立官位,分别職守,很少根據才能授給,在朝廷治理人民的人,乃是根據功勳大小依次授用,這些官員無非選拔于軍隊,來自武夫,學習的道理,既未曾學習,處理政務的方法,因此也無處可取。是非不明在于自身胡塗,刑賞大權被下屬專擅。貪污受賄,不知綱紀,敗壞政治,危害人民,實由于這個原因。從今以後,各個被授給勳官的人,都不得再給文武職務。希望遵循改弦更張的原則,采取類似調瑟的辦法,尋找裁剪能手,才不會損傷美錦。
如果吏部總給上述人員拟定文武職務,禦史即應檢舉彈劾。”
此诏一出,原本暗地裏罵楊廣昏庸的人又紛紛閉上了嘴巴。因爲,這次的政令是實實在在,有利于大隋發展的。哪怕得罪了勳貴集團,但是隻要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來,楊廣這是爲了約束勳貴亂權。
從大隋建立以來,不少地方官員都是軍中老将。他們或許領兵打仗很有一手,可是治理一方卻不是他們擅長的,這造成了許多勳貴爲禍一方。不僅讓治下的百姓苦不堪言,還有助長勳貴往世家發展的迹象。
此言一出,朝中少數的寒門和世家都紛紛拍手叫好。因爲,勳貴集團威脅到他們的地位,早就有除去他們的心思了。
一時間,朝堂上下熱鬧非凡,上演了一茬又一茬的鬥争,似乎大家都把剛剛從遼東大敗歸來的事情抛到了腦後,當它根本沒有發生過。
楊炎并不知道他走後朝中還有這樣的風波,離開之前,他對留守在洛陽的密探做了新的布置,讓他們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世家身上,特别是楊玄感以及李淵一家。
要是楊炎能拿到證據證明楊玄感已經準備起事,那就可以消除這個危機,到時候楊廣還要二征高麗的時候,就不會被楊玄感斷了糧路,指不定就能一舉拿下高麗。
雖有了這個安排和交待,但是楊炎還是做好了他起兵造反的準備。總而言之,他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
奔波了近二十天,楊炎終于率着三千秦虎衛,四千娃娃兵,加上一萬多的農夫進入了遼東城。爲了趕路,他們幾乎是馬不停蹄,随軍帶的口糧也隻能夠這近兩萬人馬吃一個月。
剛進入遼東城後,楊炎沒有跟随接待的官員回府,而是直接領兵進駐了軍營。
此時的遼東城,設有南北兩個軍營,軍營附近住的都是民夫,臭氣沖天,人聲鼎沸。看上去又髒又亂,楊炎就知道此時留守在遼東的人失職了,雖他已經調往别處,可是這爛攤子卻留了下來。
“你,速把遼東的情況細細告之于我。”楊炎進入了大賬之後,就接見了遼東城的官員,指着爲首的一名官員,有些急切的問了一句。
從他進城之後,就沒有見過百姓,似乎全都是青壯爲主,有的還穿着軍服,顯然不是普通百姓。
“回殿下,如今城内聚集民夫十六萬餘,十二路聯軍八萬餘,還在等待陛下調令。”
“什麽,還有八萬聯軍?”楊炎一下子悶圈了,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
難不成,三十萬大軍,僅僅是宇文述所領的那一部大軍?
當初楊廣出征的時候,号稱大軍兩百餘萬,可是親自從送行的楊炎豈會不知,正規軍隻有八十幾萬人,其他的全是民夫充數,他們多半不會上戰場,最多運運糧草。要知道,這麽多人不僅要吃,還要打戰,糧草絕對是不能出問題的。所以,打戰的時候民夫往往要比正規軍還要多。可是,統計的時候,這些人又算是兵馬。
八十幾萬正規軍,其中六十萬爲陸軍,另外的二十幾萬爲水軍。水軍這邊的情報楊炎一直都沒有掌握,大體隻知道有十萬人因爲冒進被高麗人打散,僅有萬餘人逃回了海上。後來船倒是回來了,可是人楊炎卻沒有見到蹤迹。
“十八萬聯軍,有水軍嗎?”楊炎眼神有些忍不住期待起來,要是水軍也來到了遼東城,那就太完美了。
“回殿下,八萬聯軍中,有三萬水軍正在遼城内。”
“太好了,把水軍将領都給我叫過來。”八萬聯軍,這完全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人數也太多了些。
由此可見,楊廣這次統兵完全是亂了規矩和方寸,導緻打到最後楊廣還不能完全清楚自己還剩下多少人。因爲一部分人,還在外作戰,直到楊廣回到洛陽時他們才知道戰鬥結束了。
也就是因爲後來知道了這多麽軍隊的存在,楊廣才會迫不及待的在大業年九正月的時候就着急着想再征打高麗吧。至少,楊炎在自己家中見到楊廣以及進宮和楊廣再碰頭的時候,他卻沒有表露的那麽急切。
想來,楊廣恐怕才接到遼東的細報,估計對這八萬聯軍會另有安排。
也因爲知道楊廣有安排,所以楊炎才會着急把水軍将領給找過來,趁着楊廣的旨意還沒有到的時候把這一部分人給敲到自己手中,就算不能全都拿下,扣個三五萬楊廣還是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