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萊納王國的中部地區,喬安娜他們離王國的邊境,離戰場也就越來越近,而越靠近戰争爆發的地區,就越能夠看到戰争帶來的影響。
帕恩斯城已經能夠在地平線上看到一個輪廓,但是喬安娜他們卻不得不讓胯下的馬匹放緩腳步,因爲在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隊難民。
當喬安娜駕馭着戰馬從這些難民身邊走過之時,她看到了腿腳不便的老人強撐着一根拐杖,一瘸一瘸地追趕着身邊的隊伍;她看到一個小家夥被面色蠟黃的母親牽在身邊,沒有了孩子該有的歡笑,換來的是呆滞。一個個在戰争下無力反抗的人們從她身邊走過,甚至當隊伍中有人倒下的時候,除了身邊的親人,其餘人都隻是麻木地看着,因爲他們的親人也都倒在了後面。
“紮克利先生,這就是戰争帶來的後果嗎”望着眼前一幕幕讓她悲痛的情景,喬安娜忍不住在心中向紮克利詢問。
“是的,這就是戰争,有人說戰争從來都隻和軍隊有關,我想那個人絕對沒有看到這一幕,或者對眼前的場景毫無觸動。”
紮克利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哀傷,但是卻是沒有一點波動,因爲這樣的場景在以後将會在大陸上随處可見,甚至眼前的難民們相比于未來還是幸福的,因爲他們還可以有逃跑的地方,而在未來,深淵将這片大陸化作地獄,生者将無處可去。
“喬安娜,絕觸目驚心了嗎。”
紮克利平淡的話語猶如利箭般刺在喬安娜稚嫩的心靈上,讓從未真正看見戰争帶來的苦難場景的她,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哀痛。當未經人事的她看到一個幼兒雙目空洞的自己母親懷抱中死去,那位母親悲痛地低嚎着将手蓋在自己孩子眼睛上之時,她終于忍不住落下眼中的淚水。
“是的紮克利先生,我想我已經看到地獄的一部分了”
“那你可要繼續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現在的你還是太過弱小,弱小到現在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無辜的生命在你面前消逝。悲痛的命運從來都不應該降臨在這些幼小的生命頭上,而敢這麽做,就必須倒在我們的劍下,爲此,喬安娜努力吧,别讓這一切再發生了,生活在這個世界就已經是一種痛苦,我們不應該讓這種痛苦再被别人加大。”
喬安娜用力地握緊手中的缰繩,眼神堅定地望着身邊緩步走過的難民們,“紮克利先生,我發誓我手中的劍将會爲無辜者而斬,爲弱小者而戰!”
“我相信喬安娜你會謹記你的誓言,走吧,現在的你還太弱小,無法改變眼前的一切,所以暫時壓下你心中的哀傷,跟上前面你的隊伍。”
喬安娜擡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難民隊伍,咬了咬牙一甩手中馬缰,追上了前面的隊伍。
“喬安娜,你心情很難受吧。”聽到身邊傳來的馬蹄聲,拉斐爾轉過頭看到喬安娜眼中還殘餘的血絲。
“是的,拉斐爾,我從來沒有想象過戰争對這些生活在這裏的人會帶來這麽大的影響,離開自己家鄉,不是迫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做的。”
“是啊,沒有人會這麽做,而眼前的這一切都是戰争帶來的。”拉斐爾低下頭輕聲感歎道,小時候當父親和自己說有關于那些英雄在戰場英雄殺敵一挽狂瀾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講到當這些英雄們在戰場上綻放出自己光輝的同時,背後會有這麽多無辜的人民遭受着失去親人,遠離家鄉的痛楚。
“這些從來都沒在那些史詩中被人傳頌過”
“是的,安格斯家的小子,史詩裏傳唱的永遠都隻是那些英雄的豐功偉績,而不會去花費字詞去講述底層百姓的痛苦和磨難。”當看到自己隊伍前面出現難民隊伍的時候,羅德就清楚一直生活在偏僻甯靜小村子裏的喬安娜和拉斐爾心情必然會低落,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這樣的情景。
“喬安娜,拉斐爾,這就是你們想要來的前線,而這還隻是地獄的一角,戰場上的慘況将會比你們現在所看到更加凄慘,每一刻每一秒都會有生命消失在戰場上,慘痛的傷嚎無時無刻不充斥在你耳邊。所以,你們還在期待戰場嗎?”
“父親,難道我們不期待來到戰場,戰争就一定不會降臨到我們的頭頂嗎”喬安娜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已經遠去的難民隊伍,“他們也從來沒有希望過有一天自己會在戰場附近吧,可是戰争又什麽時候因爲他們的意願而沒有降臨。”
羅德微微點頭,帶着贊賞地看向自己的女兒,“是啊,生活在邊境的他們心中一直祈禱着戰争會遠離他們,但是戰争從來不以人的意願而改變,總是會有人挑起戰争,而這些從來不是沒有話語權的平民不願意發生而不發生的。”
“所以,羅德叔叔,不是我和喬安娜期待來到戰場,而是爲了在未來的某一天當我們面對将要降臨在自己頭頂的戰争時,我們不會沒有一點反抗的力量,我們總是希望力量掌握在手中,尤其是在面對不會照顧無辜和弱小的戰争之時。”
“孩子們我很高興你們明白這一點,而不是單純地向往英雄的故事帶着天真的想法來到戰場。”聽到兩個孩子心中的想法,羅德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松開手中的馬缰,羅德忽然伸出雙手對着喬安娜和拉斐爾張開,“歡迎來到戰争的前線地區,單純的孩子們,你們将會看到地獄在人間的展現。”
“希望,你們不會因爲美好的英雄夢想的破滅而哀傷,那樣的人從來不會被戰争之神所看中。孩子們,習慣你們将會看到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