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頭一次感到了力不從心,軍隊這個無往不利的利刃就如同陷入到泥沼之中一樣,再也無法發揮出他應有的作用,甚至很多時候嬴政都得提高警惕,防止他們從内部作亂。而就在秦國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赢廣的後秦終于有了動作。
仿佛是商量好了一樣,一夜之間,後秦大王赢廣的身世忽然傳遍了大街小巷,就連茶樓酒肆内的說書先生也都在繪聲繪色的講述,那樣子仿佛他們都是親眼所見的一樣。緊接着,後秦的軍隊完成了整體的換裝,甚至連軍旗也都變成了秦軍的戰旗。
這次赢廣親自統軍,典軍爲先鋒執掌墨麟營旗,敖烈爲左翼執掌陷陣營旗,封莊統帥月氏騎兵護衛右翼,大軍共計二十萬向秦國進發。
“你說什麽!赢廣的後秦軍竟然快到鹹陽了?”
嬴政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吃早飯,剛聽趙高這麽一說,登時就把桌子上的飯食掃落了一地!
“孤的邊軍呢!孤的勇士呢?怎麽可能讓這逆賊長驅直入!”
趙高見嬴政大怒,哪裏還敢啰嗦,隻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說道:“那赢廣逆賊重新打起了我大秦的旗号,以武王之子的身份号令我秦國邊軍,那裏的守将本來正在與叛軍作戰,後來也不知怎的,邊軍還有叛軍盡數歸到了赢廣麾下……”
“這根本就不可能!我大秦将士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招降!以前那些戰死的英魂難道是假的麽?!”
看着暴怒的嬴政,趙高想了又想,這才小聲說道:“大王,那邊軍的将領是蒙氏嫡系……”
“蒙氏!又是蒙氏!我大秦難道除了蒙氏就沒有一個國之脊梁了麽!還有,那些叛軍又是怎麽回事?”
“這……大王,奴婢不知……”
趙高心裏想得清楚,有些事可以說,有些事是萬萬不能說,如果不是嬴政一意孤行焚書坑儒,将士族百姓得罪個遍,弄的天下怨聲載道,那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大王永遠不會犯錯,有些話也就永遠都不能說。
在蒙氏一族的府邸,蒙田帶着嫡系子弟圍坐在堂屋之内,老态龍鍾的蒙老侯爺在老仆的攙扶下走到屋内,見屋子内站滿了精壯的後輩,蒙老侯爺眯縫着眼,咧着缺了幾顆牙的嘴笑道:“都到齊啦?坐吧坐吧。”
蒙田扶着老侯爺坐下,順手将旁邊的暖手爐拿了過來,老侯爺過了冬之後身子骨愈加的差了,無論天氣如何,這暖手爐都是離不了的。
“恩。小田兒啊,你來說說現在的情況吧。”
聽了老侯爺的話,蒙田站起了身子,對着堂下的子弟說道:“後秦軍隊的事大家應該都知道了,至于赢廣的身份那絕對是真的,這點老侯爺可以作證,所以諸位不用懷疑。另外這赢廣和我們蒙家頗有淵源,也曾是我蒙氏的嫡系,可是大王那裏對後秦是十分排斥,甚至欲殺之而後快,而那赢廣也不簡單,今日更是強勢而來,所以,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堂下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沒有人先開口,蒙田也不着急,就在那裏靜靜地看着。
過了一會,一名中年男子率先開口道:“家主,我蒙氏祖訓,始終要忠于秦國王室,既然如此,我想今日也應該遵從大王的意志,率兵抵禦赢廣的入侵!”
蒙田搖了搖頭,接過話頭道:“先前我也說了,赢廣的身份也是秦國王族,也是我蒙氏一族忠誠的對象,倒是大王,呂不韋死後,血統之争愈演愈烈,雖然最後焚書坑儒将那反對之聲打壓下去,可是這後續的影響卻不是簡單的打壓就能消除的,這遍地狼煙就是明證。”
“那你的意思呢?”
蒙老侯爺微閉着眼,似乎無意識的問道:“你是想扶王還是想迎赢廣?現在也是做出個選擇的時候了。”
蒙田目光灼灼地對着堂下衆人,朗聲說道:“我蒙氏一族忠于秦國王族多年,肯定不會做那背信棄義之事,如今赢廣已經恢複了秦國的旗号,那這便成了王族之間的争端,我決定——蒙氏一族既不扶王,也不迎赢廣,我們隻守本心,無論誰勝誰負,我們隻擁護秦王!”
“恩,這倒是一個辦法。”
“這麽做倒是可以應付一陣,隻是不知道大王會不會反感。”
“哎呀,隻要能保住我們蒙氏一脈,别的哪裏還能顧及周全!”
聽了蒙田的話,底下衆人頓時亂成了一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同意保護自己的還是占了大多數。
“你能這樣想也算是不錯,隻不過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大王用強,我們要如何應對呢?”
蒙老侯爺并沒有直接表态,在他眼中,自己的這個孫兒做的已經很不錯了,隻不過他還是有些愚忠,并不知道大王畢竟是大王,他不會顧及舊情,與其将賭注押在他的憐憫,還不如提前做好足夠的準備。
“用強?不會,秦國軍隊中到處都有我蒙氏的影子,大王不會輕易動我們的。”
望着蒙田自信的目光,蒙老侯爺笑着咳嗽了兩聲,說道:“有自信是好事,不過也得未雨綢缪,你認爲不會發生,并不能保證它真的不發生,所以......”
蒙老侯爺忽然頓了頓,然後環顧了下四周,見下面的子弟都不再出聲,這才接着說道:“大王手中還有黑甲禁衛,城防軍則在王家的手中,外面的兩座大營雖然都是我蒙氏子弟,可是将領卻盡數待在了鹹陽,所以,孫兒,從明日開始,你便要常住城外大營,沒有我的密令,便不得進入鹹陽城一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