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雖然是相國,還自封了一個相父,可是這大秦畢竟是人家老赢家的,你呂不韋權勢再大,也不過是空中樓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打回原形。
不過,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分清形勢的,總有那麽幾個人以爲抱定呂不韋的大腿定能夠高枕無憂,可是直到禁衛破門而入的那一刻,他們才明白,幼虎雖小,但他也是吃肉的。
“這些人随便按個罪名,抄家充軍,趙高,這事你去辦!”
嬴政對現在的情形很是滿意,君王的威勢在這一刻展露無遺,他要的就是服從,絕對的服從,任何敢于挑戰他權威的人和事,都會被他殘酷的抹殺。
呂不韋還是沒來,不過嬴政也沒打算讓禁衛去“請”,不來也好,沒了他,整個議事殿看起來和諧多了。嬴政将目光投向了文官隊列的最前方,見範睢此刻正含着頭,臉上滿是恭敬的微笑,這人能做到丞相一職,還是很有能力的,别的不說,就那份對政事的敏感性,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隻不過呂不韋上台之後,又加了相國一職,實際上就把範睢給架空了,此刻如果把權利再交給他,倒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時候。
“範睢,相父身體不适,不能理事,他那攤公務就暫時交給你了,你可有異議?”
一聽這話,範睢立刻出列謝恩,話說這一攤原本就是他的,隻不過是呂不韋上台之後強拿了去,讓範睢這個丞相徹底成了擺設,如今權利回歸,範睢哪裏有應付不來之理。
“微臣,謹遵王命!”
......
如今的相國府大門緊閉,隻剩下兩隻石獸在那裏孤零零的守着大門,往日喧嚣的府内忽然變的一片寂靜,就連那些下人們也加足了小心,甚至連呼吸都輕了三分。
“可恨!可恨!可恨!”
呂不韋拳頭攥的咔咔直響,他忽然發現事态的發展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料,嬴政根本就沒有談話的意向,甚至他壓根就沒有把呂不韋放在眼裏,年輕氣盛的他不知道什麽是妥協,他隻選擇了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來解決眼前的麻煩。可以想象,那些孱弱的文官肯定不會是那些禁衛的對手,風骨和性命比起來,選擇性命的人還是占了多數。
“一個不行,我就再扶一個,反正都是我兒子,誰做江山都一樣!”
呂不韋狠狠地将銅爵砸在地上,仿佛一下子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洩幹淨,隻見他平穩了下呼吸,對門外說道:“老呂叔?”
“家主。”
老呂叔佝偻着背,從門外慢慢的走了進來,那滿是皺紋的臉更顯蒼老,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可隻有寥寥幾人才知道,眼前的這個老人的功夫有多麽的恐怖。
“老呂叔,最近你安排人放出風聲,就說我身體有恙,打算卸任還鄉,隻待大王準許定下歸期便離開鹹陽。”
“是,家主!”
其實,以呂不韋在鹹陽城内的影響力,撒發點消息出去還是十分容易的,因爲他的那些店鋪、酒樓就是最好的撒發消息的場所。所以,這則刻意傳出去的消息飛快的傳遍了鹹陽,最後落到了嬴政的耳中。
“卸任還鄉?這老東西是逼着孤表态啊,隻不過,此時此刻就算他真的想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了。趙高!”
“奴婢在。”
“最近可有呂不韋的上書?”
“回大王,卻是有的。”
趙高從一堆竹簡中抽出了一個,雙手遞到嬴政的案上。嬴政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呂不韋的求卸任書。
“自己上書,外面造勢,内外配合雙管齊下,孤的這個相父,到了現在還是在耍手段!”
趙高臉上陪着笑,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王,那您的意思是......”
“做戲嘛,就要做全套,告訴他,孤,不準!”
一方想要顯示自己有容人之量,而另一方想要顯示自己在秦王心中的分量,于是這請辭的文書是三進三不準,就在呂不韋準備見好就收的時候,秦王嬴政忽然加批了一道诏令,念在呂相爲大秦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特準許其辭官休養雲雲。
此诏令一出,群臣一片大嘩,沒人以爲大王會真的放呂不韋走,可是那诏令寫的清清楚楚,不可能作假,朝堂上頓時波瀾驟起,每個人都盯緊了嬴政的動作,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诏令會帶來什麽影響。
可就在這風波之下,當事人之一的呂不韋顯得十分平靜,他上書謝過大王恩典,然後便大宴高朋,而邀請的第一人赫然就是嬴政!
“你們說,呂相這是要做什麽?難道真的要在府中謝大王恩典?”
“不好說啊,我不信大王真的肯放呂相離開,這麽多年,如果沒有呂相掌舵,我大秦絕不可能有今日的風光!”
“你放屁!我大秦之所以強大,那是幾代先王共同的功勞,和他呂不韋有什麽關系!”
衆臣接到請柬之後态度不一,也不知道是去好,還是不去的好,就在衆人還在觀望的時候,宮内忽然傳出消息,大王已經同意赴宴,不僅如此,多日不見的太後也傳出旨意,屆時也會出席。
相府的密室内,呂不韋靜靜地坐在案幾後面,端着杯慢慢地抿着。
“我讓你做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回相爺,已經準備完了,這毒藥入水即溶,無色無味而且不會立刻發作,我敢保證沒人會懷疑到相爺身上!”
“恩,那就好!”
呂不韋點點頭,将手中杯子放到身前,望着身前的黑袍人說道:“嫪毐,你用毒的本事我還是放心的,隻要你把這件事辦好了,無論你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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