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闊心中的疑惑更濃了,有心現在打開看一看,可小太監最後一句話提醒了他,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将那個娟帕塞入懷中,自顧自的喝酒去了。
轉眼夜已深,微醺的赢闊回到了自己的住地,打了盆清水洗了洗臉,覺得自己恢複了些精神之後,這才在卧室的床上掏出了一直藏在懷中的那塊娟帕。
“若想保住齊美人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請于明晚候于西郊涼亭,隻許你一個人來,不要帶随從,否則,你一家三口,性命不保”
“啪”
赢闊一拳狠狠擊在床邊的立柱上,眼中的殺意忍不住的向外噴湧,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刻進宮,帶着齊美人遠走他鄉。這裏已經不再安全,對方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也不說破,反過來卻要約他見面,這就說明對方需要自己爲他們做事,而且所做的事應該能爲對方提供極大的利益。
可是再想想齊美人現在的身子,赢闊又不得不打消了逃走的念頭,她的身子現在已經十分的笨重,哪裏經得起長途奔波,加上生孩子本就是極兇險的事,逃亡路上難免又驚又吓,真要出了什麽意外,那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看來路就隻有一條,别無選擇
第二日的值守赢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說明他昨夜睡的并不好,好不容易混到下值,赢闊連衣服都沒換,牽了匹馬直奔西郊涼亭而去
這西郊涼亭平日裏都是些離别送行的使用,那些依依惜别的人送走自己的友人之後,一般都會登上這個小亭子,遠遠眺望,表達下依依惜别之情,所以這涼亭距離鹹陽城并不太遠,而且白日裏還頗有人煙,隻不過到了晚上,路人稀少,這裏倒成了一處僻靜的場所。
打馬上山,隻見兩側的灌木叢黑乎乎的連成一片,隐隐約約看不分明,不知何處的貓頭鷹發出慘笑一般的鳴叫,爲這本就陰暗的環境又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月光下的涼亭内,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袍人,隻見他直直的站在那裏,面對着上山的唯一小路。
赢闊來到亭前空地,翻身下馬,将右手輕撫在佩劍之上,幾步就走到了黑衣人面前。
“你是誰你到底想怎麽樣”
黑衣人桀桀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是誰并不重要,你應該關心我家主人是誰。啧啧,沒想到啊,堂堂的禁衛副統領,大王最信任的禁衛軍,竟然把大王女人的肚子搞大了監守自盜這個詞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蹭楞”
赢闊一把拔出佩劍,劍尖直對着黑衣人的腦袋,冷冷地說道:“别以爲我不敢殺你,我的耐心有限,你如果不會說話現在就滾,讓你家主子換個會講人話的來”
黑衣人伸出手指,在那劍尖上輕輕一彈,笑着說道:“赢副統領好大的火氣,您這樣可不像是要好好談話的态度啊。我家主人之所以約赢副統領來此,乃是有一個天大的好處要送于赢副統領”
“好處”
赢闊冷冷一笑,反問道:“你以爲我是傻子麽,想要得到多大的好處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天大的好處是不是得搭上我的命啊”
“言重了言重了”
黑衣人陰陰一笑,肥大的袍子随着笑聲一陣抖動,隻見他輕輕地說道:“現在您的命金貴的很,是萬萬不能出現什麽差錯的,齊美人那裏也請放心,宮裏面您不方便出面的事,我們也會替你擺平,您現在要做的,隻是好好當好您的禁衛副統領,招攬麾下禁衛的忠心就行了。”
“你們是宮裏的人”
赢闊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敏銳的抓住了對方的話中的關鍵,其實想想也對,如果對方不是宮裏的人,又怎麽可能知道自己與齊美人的關系
“我們是哪裏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你知道我們的消息靈通,能夠做到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就可以了。”
黑衣人并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似乎已經料定了赢闊不會拒絕。
微風扶起,輕輕地抖動了下黑衣人的罩頭,皎潔的月光下,赢闊在錯開的一瞬間看到了一撮精心修飾過的短髯,這短髯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是在哪裏見過。
“好了,今天隻是告訴你這一件事,再有事情,我們會主動安排人去聯系你,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哼你就這麽有信心吃定我了”
聽了赢闊的話,黑衣人不屑地笑笑,說道:“你可以拒絕,你也可以現在就殺了我,但我可以保證,齊美人母子必死無疑,而至于你,我想大王會誅了你這一脈,雞犬不留兩條路,兩個結果,你是個聰明人,稍作對比,你就會做出最明智的決定,不是嗎”
赢闊沒有說話,隻是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似乎想要透過那層黑色的袍子,将對方的面容深深地刻畫在心底。
黑衣人也沒有動,低着頭,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耐心的等待着赢闊的決定。
“呼”
大約過了盞茶功夫,赢闊忽然長出一口氣,轉身上了馬,躍馬揚鞭向着鹹陽的方向疾馳而去,那得得的馬蹄聲,驚起一片歸巢的飛鳥。
許久,那黑衣人才緩緩擡起頭,兩隻白皙的手從袍子内伸出,緩緩的将罩頭推到了身後,讓月光盡情揮灑在他的臉上,一層淡淡的熒光籠罩住了他的全身,讓他看起來聖潔了許多,隻是那細長的眼中,卻露出了充滿野心的光芒。
如果此時赢闊回過頭來,一定會驚訝的認出眼前這個人,因爲這張臉在他當初值守的時候曾經多次見過他就是護送大王回秦而得到晉升的幸臣呂不韋
赢闊根本就沒有想到,将他陷到如今境地的幕後黑手剛剛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現在正全力催趕着胯下的馬匹,盡情的宣洩着心中的抑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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