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手中的熟牛皮,隻見上面潦草的寫滿了事情的經過:守城當日,楚兵的攻擊并不猛烈,但是從攻城的方式以及士兵的體型相貌上,察克丹還是發現了不對勁,這些五大三粗的士兵并不像那些常年在水鄉長大的人,反倒更像是草原人察克丹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羌族已經被楚國給吞并了,這些進攻的羌族人實際上就是他們的炮灰,可是剛一接戰,雙方還沒有展開太過慘烈的厮殺,對面的主将就莫名其妙的收兵了。夜間,白日裏退回來的潰兵忽然沖了出來,他們殺死了牆頭上的守軍打開城門放入了敵兵,一夜之間,土堡失守。
“呼”
妘翼長長的吐了口氣,不管怎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躲開了秦國的召集令,月氏的兒郎不用白白戰死在中原戰場,而那些爲此付出生命的戰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傳令下去,查清楚所有陣亡的戰士,将他們的家人全部送到王城供養,終生不納賦稅,不出勞役”
“喏”
元日,秦王宮,無數的宮女和太監穿梭在平日朝會的大殿上,今日的賜宴已經是曆年的傳統,隻不過今年與往年不同,由于莊襄王身體的原因,宴席開啓的早,結束的也早,當衆臣離開了大殿之後,秦王宮重新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咳咳咳,楚人發兵了哼,怎麽可能,随遇而安的楚人會選在這個時候去搶那幾袋糧食我看月氏是平和的日子過的久了,忘了自己屬國的身份”
莊襄王陰沉着臉,渾然不見剛才在大殿上的那種喜樂之氣。呂不韋低着頭站在一邊,待莊襄王的氣息平靜了些,才開口說道:“回大王,月氏自付國力增長,便漸漸有了不臣的心思,不過以屬下之見,這事倒也是個機會。”
“機會此話怎講”
莊襄王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将那陣煩悶強行壓下,眉毛挑動,夜枭一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呂不韋,似乎想猜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月氏不是說楚國來攻嘛,那讓他們打過去就好了,反正并不是兩國正式的争端,都是私下裏的一些小矛盾罷了,不管結果如何,我們秦國都可以躲在後面,進退自如,更何況,楚國是那麽好打的麽隻要進了這個泥潭,想要出來可就由不得他了”
“恩呵呵,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看來你還是很盡力的嘛。”
“能爲大王辦事,是臣的榮幸。”
“哈哈哈,咳咳咳咳”
莊襄王笑的很是開心,不過用力有些大,帶出了一連串的咳嗽。
“不韋,你說說孤待你如何”
呂不韋隐藏在陰影中的臉略略的抽了抽,不動聲色的答道:“大王待臣十分不錯,如果沒有大王,臣也不會有如今的家業和地位,所以臣永遠都不會忘了大王的恩情,臣今生隻會忠于大王一人”
“是嗎你記得就好如果讓我知道你做了任何逾越的事,我就讓你再次體驗一下一無所有的感覺。下去吧。”
“臣告退”
呂不韋躬身退出寝殿,直到走到外面,冷風吹過,他才感覺到背後一片冰涼,原來就在剛才短暫的對話中,自己的衣衫早被冷汗濕透。回過頭,望着那黑漆漆的寝殿,呂不韋知道,裏面的人已經不是當初傻乎乎的異人,自從登上了王位,他就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或許是自己先背叛的吧,不對,他不過是自己的一次投資,隻有裸的利益,感情那是奢飾品。
他不過是起了疑心,應該還不知道什麽,如果真要讓他知道了什麽,自己怕是已經死在這兒了。看來,得讓趙高加快速度了。
在秦王後宮的一處偏殿,齊美人腆着肚子斜靠在門上,自從進了秦王宮,每一個元日的晚上,都是自己一個人獨自過的,自己也記不清哭過了多少次,直到遇到了他。
記得見到他的時候,他穿着修身的黑甲,帶着一隊冰冷的鐵衛從自己的門前經過,也許是自己的哭聲讓他聽到了吧,隻見他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歪着頭順着門縫打量,可是沒有想到,在門内,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早就被門外的腳步驚動,正淚眼朦胧的向外偷瞧,就這樣,兩個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交彙,一種難以明言的心悸忽然在彼此的心間勃發,齊美人先是一驚,緊接着就覺得自己被那英俊年輕的面貌所擊倒,心中微惱,更多的卻是羞澀,銀牙一咬,齊美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外面的他心中一陣心疼,那種窒息的感覺讓他久久不能忘懷,到底是什麽事讓這個嬌俏的女子哭的如此傷心
“赢闊,赢闊你怎麽落後了”
對面走過來的鐵衛首領忽然對他喊道,赢闊仿佛忽然從夢中驚醒,倉促的答道:“沒,沒什麽,我這就跟上去了”
他叫赢闊
齊美人心中一下子就烙下了一個人的名字,那中沉甸甸的感覺,讓她不敢相信是真的,有些懼怕,卻又十分的期待,這讓她在第二天的同一時候又守候在了門前。
可是第二日,他并沒有來,第三日,也沒有來,一連七天,齊美人都沒有再次見到心裏的那個人。
當心裏裝滿了一個人,忽然又被硬生生扯空的感覺是什麽樣的也許有的人知道,也許有的人不知道,但齊美人知道,那種感覺叫生不如死。
天下着雨,心留着淚,齊美人打開了門,抱着膝蓋坐在門前的石階上默默地流淚,雨水順着發梢滴落在地,濺起一個個水花,像破碎的心在飛濺。
“這麽淋雨,是會病的。”
一個好聽的男中音忽然在身邊響起,黑色的鬥篷替她遮起了一片無雨的天空,她擡起頭,笑的滿臉是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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