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從鹿音的騎兵進入草原之後,那股流寇仿佛聞到了什麽風聲,忽然在草原上兜起了圈子,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派出遊騎去截殺鹿音的斥候,氣焰是相當的嚣張屢次追殺未果的鹿音憋了一肚子火,終于在天黑之前打探到了他們今夜的落腳處距離土堡三十餘裏的一處山谷。
爲了避免再次打草驚蛇,鹿音收攏了所有的斥候,同時放緩了行進的速度,他準備連夜摸到山谷,然後在黎明時分展開進攻。
夜裏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稍微一碰,就火辣辣的疼。鹿音帶頭走在最前面,他要第一時間沖進對方的營地,将看到的第一個人狠狠地掀翻在地上,好好發洩發洩自己肚子中的抑郁之氣隻是他并沒有注意到,當他的隊伍經過之後,部隊行進的痕迹在月光的照耀下是那樣的明顯,它就像一個路标一樣,将一支幽靈般的軍隊引向了鹿音的後方......
山谷兩側的土丘很好地擋住了谷内的火光,隻有出入口那裏才能隐約看到一絲光亮,鹿音根本就沒有過去探查一下的打算,這個時候還跑到大野地裏吹風的,除了那股流寇就沒别人
“奶奶的,可算讓老子揪住你的小尾巴了都給老子沖鋒,一個不留”
“殺”
月氏騎兵特有的叫喊聲打破了夜裏的甯靜,碗口大的馬蹄掀起了無數雪沫,帶着隆隆的聲音朝着山谷的方向碾壓而去。就見山谷内忽然亮起無數火把,營地内人影瞳瞳,不時傳出陣陣喧嘩,仿佛已經發覺有敵軍來襲
鹿音在心底冷笑一聲,心說現在才發現不覺得太遲了麽今兒個要不多枭幾個首級,都對不起自己這幾天挨冷受凍所遭的罪
“快快快”
高大的戰馬越過火堆,徑直砸進了營地之中,破爛的營帳被點燃,無數衣着褴褛的流寇鑽出營帳,像一頭頭迷了方向的野豬,四下亂竄鹿音手起刀落,瞬間就砍倒了兩人,身後的騎士也不甘示弱,早就越過了鹿音殺進了營地深處。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蹦的一聲弓弦響,那名沖在最前面的月氏騎兵噗通一聲掉落馬下,他的脖子上立着一根孤零零的羽箭,像是一面微微搖晃的旗幟,在宣告着殺戮的開始
清晰的弓弦響讓鹿音徹底冷靜了下來,一股不詳的感覺正在心底滋生,要知道,嚴寒的氣候并不利于弓箭的保養,尤其是弓弦,必須是在戰時才安裝,而在平日裏都是卸下來好好養護的。可是自己這頭剛剛發動突襲,對面就有羽箭射了過來,是意外是巧合還是對方......早有準備
接下來的一幕讓鹿音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對面的黑暗之中,忽然竄出了無數騎兵,他們依舊穿的破破爛爛,拿的武器還是五花八門,可是他們沒有絲毫被襲擊而産生應有的慌亂,更沒有選擇掉頭逃竄,隻見他們一個個的縱馬提缰,揮舞着兵器,硬碰硬地與月氏騎兵戰在了一處。
刀光閃爍,鮮血飙飛,兩方的人馬絞在一處,劈砍慘呼之聲是不絕于耳
不相上下雙方的戰力竟然不相上下鹿音就算再笨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哪裏的流寇能和月氏的鐵騎拼個旗鼓相當,這分明就是正規軍人數雖少卻死戰不退,鹿音打死也不會相信沒有人來抄自己的後路
不能戀戰
“後隊變前隊,撤”
當機立斷,鹿音立刻做出了正确的抉擇,大隊的月氏騎兵調轉馬頭,飛快的向谷口跑去,而那些被纏住的戰士則主動留下來斷後,整個隊伍瞬間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樣,斷成了兩截
“啊”
鹿音剛剛沖到谷口,就聽見前面忽然傳來一陣慘呼,在慘白的月光下,在灌木的陰影之中忽然冒出了無數穿着楚服的士兵,他們一言不發,瘋狂的向月氏騎兵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到處都是重傷倒地的聲音,鹿音已經記不清自己劈殺了多少敵人,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自己見到的一切傳回月氏
“分散突圍,告訴你們遇見的每一個人,楚國出兵了備戰備戰”
鹿音大聲的呼喊着,斜刺裏殺出了一條血路,見到楚兵如同附骨之疽一樣追殺過來,鹿音像先前主動斷後的士兵一樣調轉了馬頭,狠狠地鑿進了追擊的隊伍,用生命爲那些逃出去的士兵争取寶貴的時間
天亮了,暗紅色的灰燼散發出袅袅地青煙,幾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孤零零地站在雪地上,不時的用嘴巴輕輕地碰觸着自己的主人,它不明白自己的主人怎麽變的硬邦邦的,而且還始終躺在冰冷的土地上不願起來。
遠處的土堡中,蘇額圖已經收到了鹿音戰死的消息,陸續回來的月氏潰兵越來越多,楚軍犯境的消息也在草原上飛快的傳遞開來,不少部落甚至收拾家當準備去王城避難。
土堡的圍牆并不太高,這裏做爲一個前哨戰,更多的作用是監視和預警,蘇額圖已經集結了堡中所有力量,甚至連那些潰兵也被重新武裝起來推上了土牆,報急的信使已經前往了王城。其實從潰兵的描述中,蘇額圖就知道,這是一次楚人與羌族的聯合行動,雖然大家對楚人一直資助羌族的事都是心知肚明,可總歸是在一張遮掩的面紗之下,隻是這次終于露出了他們在面紗之下的獠牙。
來吧,來吧,我就不信,憑借着麾下兒郎的勇武,憑借着那堆積如山的糧草,我蘇額圖會支持不到增援到來的一天
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在半天之後,這座邊境處的前哨就宣告失守,而那批木雕的小馬,則是他留給兒子的最後的禮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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