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趙括驚恐地在夢中醒來,胡亂的抓住了身邊的稻草,睜開眼,入目的是土黃色的牢頂,聽到的依舊是巡邏士兵的腳步聲。
“呼......呼......”
趙括長長的喘着粗氣,漸漸平息了心中的緊張之情,稍微有點放松,就聽到牢門外傳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
“喊的那麽大聲,你不要什麽啊難不成夢到不成”
守衛的秦兵打開了牢門,意味深長地對着趙括說道:“出來吧,我們白将軍大度,這就送你們這些降卒回家趕緊跟我走吧”
“回家”
趙括仿佛想到了什麽,整個人如同觸電般的退回到了牢房的底部,瑟瑟發抖地望着那名秦兵。
“不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呦呵怎麽着,住牢房住上瘾了是不是把他給我架出去”
兩名粗壯的秦軍漢子大步走進了牢房,不由分說,架起趙括就往外走趙括用腳反撐着地,用盡吃奶的力氣想要掙脫開來,隻是他一介書生,再怎麽掙紮又能如何,倒是他的鞋子完成了他的心願,留在了通往城外的道路上。
在上黨郡城外,幾個數十丈的深坑分散在平坦的戰場上,每一個深坑邊上都站立着數量不等的降卒,而在他們的外圍,則是秦國的盾兵,盾兵後方是一排排的長矛手。
長期的饑餓讓這些降卒面呈菜色,不過他們同往常一樣十分安靜的坐在地上,等待着秦兵發給他們工具,然後下去繼續挖坑,熬到中午的時候,就可以得到一份米湯。
掙紮着的趙括從他們的面前被強行拖走,那撕心裂肺的慘叫引起了降卒們的騷動,他們并不明白,自家主将爲什麽叫的如此凄慘,他們看的很清楚,兩名秦兵隻是架住了他,并沒有暗中下黑手。
在一處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涕淚交加的趙括被帶到了白起的身邊,望着趙括現在的模樣,白起十分的奇怪,不是讓人告訴他準備放他走麽,按理說他應該高興才是,怎麽變成了這樣難道他猜出了什麽不成
“趙将軍,你現在這副樣子我可是沒辦法和你說話。你這一路過來,我的士兵應該沒有難爲你吧。”
趙括用力吸了吸鼻子,顫抖着擡起了手,用手指直直的指着白起,說道:“白起,你好狠的心你以爲我看不出來麽,如果真要放我們離去,用得着将我趙國士兵圍困在深坑邊緣我隻是不相信,你竟然真的會對這麽多人下殺手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這些降卒并不都是精壯,裏面有一大半是老人和孩子他們不過是強拉到軍中湊數,根本就不是士兵,你怎麽能對他們下手”
白起收斂了臉上一貫的笑容,頭一次正眼打量着眼前的這個書生,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會被一個書生看破,不過不要緊,就算看破又如何,根本就改變不了結果。
“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晚了點兒麽”
白起冷哼了一聲,說道:“在我眼裏,隻有敵人和百姓兩種,他們既然穿了你趙兵的服飾,那就是我的敵人,難道你要對你的敵人講究什麽仁義道德,尊老愛幼麽他們提得起刀,就殺得了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讓我對敵人仁慈,哼迂腐”
白起走到趙括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臉,淡淡地說道:“戰敗就要有戰敗的覺悟,如果敗的人是我,你也會這麽對我的。”
“不會不會是這樣的”趙括猛地抱住了白起的大腿,苦苦哀求道:“你不能這樣做,你答應過的,你說過不殺我們的你說過的”
白起擺擺手,讓周圍的護衛退下,一隻手揪住了趙括的頭發,讓他仰起臉對着自己,隻聽白起慢慢地說道:“我說過隻要投降,就不屠城,我做到了,所以,現在城内的百姓還活着,我白起這點信譽還是有的。可是請你仔細想想,我包括我的部下,什麽時候說過不殺降卒了”
“你”
趙括猛地一愣,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是越想臉色越白,最後竟然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
白起說的沒錯,從一開始他就從未承諾過會留下趙軍士兵的性命,他一直都是用趙軍降卒的性命相威脅,逼着趙括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磨子山下是這樣,上黨郡城下也是這樣,白起用他的手腕将趙括玩弄于股掌之間,讓趙括以爲自己爲了大局而忍辱負重,可到頭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白起你就是個屠夫,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屠夫”白起冷冷一笑,說道:“這個外号倒是貼切,人屠白起,聽着倒是蠻威風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第一個死的,你會陪着我看完整個過程,最後,才輪到你......動手”
“咚咚咚咚”
城頭上忽然響起了陣陣戰鼓的聲音,原本嚴陣以待的秦兵忽然提起了盾牌,排着密集的隊形向中間的降卒擠壓過去。似乎明白了什麽,原本坐着的降卒頓時嘩然,他們拼命的撞擊着盾牆,想要求得一條生路,可是他們都是彼此被串連到了一起,隻要有一個人摔倒,就會牽連到繩索上的所有人,加上都被餓了好久,根本就沒有什麽力氣,降卒雖多,卻是被擠得節節後退
“不要不要啊”
靠近大坑邊緣的趙兵斜靠着身子,雙腳拼命地搓着地,想要停下來,可是單憑他一個人怎麽能抗衡得了那麽大的力氣。終于,腳下一空,這名趙兵慘叫着掉入了深坑,直到這個時候,那些推搡他的人才忽然想起來,他們彼此是被綁到一起的,還沒反應過來,這條繩子上的人便一個接一個的掉了下去
高台上,趙括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看着無數的趙兵掙紮着,慘叫着,卻像下餃子一樣跌落到了坑底,趙括徹底的絕望了,白起沒有說笑,他要在這裏将趙國的希望全部抹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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