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兌現了他的諾言,秦軍進城後并沒有屠城,而是實行了戰時軍管,所有趙兵都被撤出到城外,打散編制之後又重新劃分,這些俘虜每日的工作就是挖坑,耗盡全身氣力之後得到勉強可以果腹的米湯,隻不過這比水強不了多少的吃食,并不能讓人有飽腹感,相反,隻會越喝越餓。
有過大膽的趙兵詢問爲什麽要挖這些大坑,秦軍給出的答複是,由于降卒太多,不好看管,隻有讓他們耗盡體力之後,才能保證不會作亂。這個理由十分的牽強,因爲單靠那湯水就足以把這些降卒餓得半死,挖坑也就成了無用功。可是對于這個疑問,秦軍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蠻橫地告訴他們,這是軍令,不想死,那就照着去做
“典将軍,今日請你過來是有要事相商”
郡守府内,白起一臉嚴肅的邀請典軍過來議事,同來的還有雙方的将領,密密麻麻的人将議事大堂擠得是滿滿當當。
見白起如此興師動衆,典軍知道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不待坐好,典軍就輕聲問道:“白将軍,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有用到我後秦軍隊的地方,典軍定不推辭”
白起苦笑着點點頭,揮手讓衆将安靜,隻見他仔細斟酌了一下,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據太原郡傳來的消息,原本李牧一直是在猛攻王翦的防線,可是有段日子忽然體恤起士卒來,每次的進攻都是淺嘗辄止,一旦出現大規模的殺傷就立刻退兵,如此持續多日,引得王翦疑心大起,想要攻擊一下試試虛實,又怕中了李牧詭計,加之李牧的大旗一直留在中軍,所以王翦并沒有輕舉妄動。直到前幾天,王翦下狠心派了一支敢死隊夜襲趙營,才發現中計了,李牧知道王翦守備森嚴,短時間内無法攻克,便虛晃一槍,留下一支偏師佯攻,自己帶着主力繞道返回邯鄲”
“什麽難道現在李牧已經到了邯鄲”
典軍聞言大驚如果真如白起所說,李牧駐守邯鄲,且不說守軍多少,單單就氣勢上的增幅就會給秦軍造成很大的麻煩。
“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消息,李牧還沒有抵達邯鄲,但也已經不遠,我現在想調集所有騎兵,以最快的速度插到李牧的必經之路上,不計代價的拖住李牧的腳步,爲我們後續大軍圍困邯鄲争取時間”
“沒問題我會讓月氏騎兵打頭,他們一定可以完成任務”典軍回答的相當痛快,因爲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次會議進行的十分短暫,敲定了一系列細節,這個戰争的機器快速的運轉起來,随着一道道命令的簽發,所有的騎兵都集中到了後秦軍中,由封莊帶領,近兩萬人的騎兵隊伍消失在了滾滾的煙塵之中
典軍和白起目送着騎兵消失在視野之中,這才一前一後的走下城頭,過了良久,典軍忽然開口問道:“白将軍,現在騎兵已經出發,步卒馬上也要開拔,不知道白将軍想要怎麽處理那三十餘萬的降卒”
白起聞言一笑,瞬間已經明白了典軍話中的意思,軍情突變,這三十餘萬人成了一個巨大的包袱,留的人少了,容易被這些俘虜反噬,留的人多了,圍困邯鄲的人手又不夠,可以說現在白起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隻見白起搖了搖頭,根本沒有一點爲難的意思,“典将軍,你認爲我讓他們挖那些大坑是爲了什麽”
典軍一愣,雖然自己心中有過猜測,但還不敢确定,如今從白起口中如此輕松的說了出來,心中還是震驚不已,典軍自問手上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一次殺三十萬,典軍是想都沒有想過,那些不是牲口,而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會哀求,會慘叫,最重要的是他們是自己的同類如此的一切,在白起眼中到底算是些什麽,讓他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此人殺性太重,必将死于橫禍”
心中給白起下了個定義,典軍歎了口氣,加快了腳步。
趙括這幾日過得很不安甯,隻要一閉眼,眼前就會浮現出那些戰死的趙兵,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夢到絡腮胡滿臉是血的拉着他奔逃,然後忽然所有人都消失不見,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孤号。
不過今天的夢十分奇怪,裏面沒有絲毫的血腥,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中軍大帳,絡腮胡等一系列将領笑眯眯地站在自己的周圍,軍帳外,密密麻麻站的都是趙兵,他們無一例外,都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而且臉上都帶着那詭異的笑容。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括忽然感到一陣寒意,這種寒意不同于冬日的那種寒冷,而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寒
自己到底忘記了些什麽我爲什麽會在這兒趙括皺着眉頭,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趙兵中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趙括而移動,那臉上的笑容卻是愈加的詭異。
絡腮胡笑眯眯地跟在趙括的身邊,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跟着。趙括覺得心底的寒意更加的濃重,他忽然停住了腳步,猛地一回頭
天啊這都是些什麽
身後那些趙兵的身子并沒有動,可是他們的頭竟然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始終都是笑眯眯地對着自己,自己爲什麽知道他們在笑爲什麽天啊那是一張什麽樣的臉偌大的面皮上竟然隻有一張嘴那嘴角還在微微上翹,粘稠的鮮血早已經染紅了一片
趙括猛地退後一步,卻見身邊的絡腮胡竟然也變成了那個模樣
“将軍,帶我們回家”
趙括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麽原來這些人都是死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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