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内,空氣仿佛凝滞,沒有一絲風起,到處都充斥着悶熱、煩躁,狂暴的因子在街道上橫沖直撞,暗暗積蓄着力量。
仿佛知道要發生什麽,街道兩側的店鋪都沒有開門,非但如此,各店家還把能挪動的桌椅都抵到了門窗處,權作加固使用。今天是異人進宮述職的日子,此刻,街道兩側應該滿是迎接的百姓,可是順着門縫向外望,百姓們仿佛收到了風聲,一個個的都躲在了家中,大街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當家的,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大早就弄得緊張兮兮的,而且......而且我聽到咱們房上瓦片響動,似乎是有人在上面!”
一名身穿尋常家居服飾的婦人緊張的抓住了自己男人的胳膊,滿面憂色的說道:“當家的,要不你和我們一起躲躲吧。”
“躲?往哪躲?你就不怕他們見屋内沒人,一把火點了咱家的店鋪?”店家睢鵬面帶苦笑,輕輕按了按妻子的手,安慰道:“你帶着兒子進地窖内避避風頭,我就在店内待着,這畢竟是鹹陽城内,他們是萬不敢随意殺人的,這店面是咱家祖傳下來的。不容有失,我得看着它才能安心啊!”
婦人還要再勸,但見自家男人那副堅定的模樣。知道改變不了他的主意,長歎一聲,用力捏了捏男人的手,婦人轉身去了後堂。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車輪轉動的聲音,前後還伴随着整齊的腳步聲!
來了!
睢鵬趕忙爬在了門縫處,隻見外面一隊隊黑甲士兵手持長戈。分列在道路兩側,路中間是一輛馬車,窗口門臉都挂着厚厚的帷布。将車子捂的是嚴嚴實實。馬車周圍的兩圈持盾的士兵,半人高的大盾斜跨在身側,隐隐約約将車廂護衛在了其中,由此可見。三王子異人也是提前聽到了風聲。并非沒有防備。
深深地吸了口氣,睢鵬平複了一下狂跳的心髒,瞪大了眼睛向外望去,而就在這時,一聲細微的咔哒聲在他的頭上響起,那是瓦片被踩破的聲音!
“殺逆賊!”
就聽得一聲嘶吼,道路兩側的屋頂上忽然出現了很多黑衣人,隻見他們提着五花八門的兵器從天而降。直直的殺入到了隊伍當中!
“有刺客!”
那些黑衣人剛一露頭就已經被下面的士兵發現,護衛在馬車周圍的士兵立刻立起大盾将車身緊緊護衛在其中。結陣之後,馬車連着盾陣繼續緩緩向前行進。
黑衣人拼命的想要沖擊馬車,可是大部分人都被外圍的長戈手纏住,隻要少數武功高強的人才能沖開阻擋殺到盾陣的外圍。
“铛!”
青銅長锏重重地抽在了盾牌之上,火花四濺,盾手就覺得自己的胳膊一陣發麻,腳下不由得一頓,整個陣型頓時露出了一絲破綻,那使長锏之人是得勢不饒人,側身閃過攢刺過來的青銅劍,長锏輪圓了對着那盾手又是一擊!
這一下全力而發,力道比剛才那一下又加了三分!那盾手被後面的人頂住,無法後撤卸力,隻能硬抗了一擊!
“咔嚓!”
盾手就感覺自己的胳膊完全失去了知覺,再也無力支撐大盾的重量,盾牌落地,用剩下的一隻手抽出長劍,盾手大吼一聲不退反進,兇猛的撲向了對面的敵人,他這一出去,後面的内圈護衛立刻上前補位,雖然暫時補上了缺口,可是内圈的防護範圍卻露出了一絲破綻。
使長锏之人隻幾下就将那沖出來的士兵斃于锏下,隻見他繼續沖向盾陣,口中忽然大聲喊道:“再不出手,等待何時!”
就聽見嘩的一聲,旁邊的一間成衣鋪頓時被撞開了一個窟窿,一名光頭大漢手提鏈子錘幾步就沖了出來,沿途士兵猝不及防竟然被他撞開了一個缺口,這還不算,隻見那大漢手腕發力,壇子大小的錘頭讓他輪成了一團,周圍勁氣逼人,根本沒人能靠近他三步之内!
“着!”
扭腰蹲胯,猿臂輕舒,碩大的鏈子錘呼的一聲順着人群之間的縫隙,徑直砸向了車廂!
“铛!”
一聲重重的金屬撞擊聲過後,馬車的車廂木屑四濺,露出了藏在内側的銅闆,隻是這一錘力量實在太大,銅闆凹陷了不說,整個車廂也發生了側斜,驽馬勉強拉了幾步,終于承受不住全銅車廂的重量,被拉倒在了地上,車廂旁邊幾名護衛躲閃不及,竟被活活壓死在了車廂下面!
“殺逆賊!”
光頭大漢丢了手中兵器,仍然狂呼向前,兩拳擊飛了面前的士兵,卻沒注意到身後的包抄上來的長戈手,那大漢還要向前,忽然感覺腿部一陣鑽心劇痛。
“小賊!爾敢!”
長戈手一擊便退,虎視眈眈随時準備發起下次攻擊,大漢想要反擊,怎料到馬車傾斜之後,那些盾手忽然散了開來,各自爲戰,其中三四個人趁大漢背對自己,立刻擡起青銅劍對着大漢的後背就是一頓猛刺。
“啊!”
大漢發出一聲慘呼,一雙肉拳全力揮出,力道雖然很大,可是卻無法破開大盾的防禦!就聽見一陣連續的噗嗤噗嗤利器入肉的聲音,那壯碩的漢子雙膝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四!”
使長锏的人頓時發出一聲悲呼,熱血上湧,使他想要立刻沖過去将那幾人斬殺,好替自己的兄弟報仇,可是一回頭,眼看着車廂近在眼前,隻要殺了那車中之人,那些與秦兵鏖戰的兄弟就可以立刻撤退!一咬鋼牙,他立刻就做出了選擇。
“逆賊!你的死期到了!”
提氣縱身,他不躲不避,硬挨了幾下重擊,終于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馬車身邊!
“殺!”
青銅長锏帶着死神的咆哮,狠狠地向車廂之中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