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重心都轉移到對魏國戰争上的時候,一則流言忽然之間傳遍了鹹陽的大街小巷,流言内容之詳實,情節之生動,實在讓人浮想聯翩,在缺乏娛樂休閑的古代,這便成了尋常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衆人之間口口相傳,流傳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當王城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秦國暗諜在全城範圍内搜鋪,最終也沒能查詢得到流言的出處,想來那造謠者要麽逃出了鹹陽,要麽已經被人滅口。
“黃老,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秦昭王躺在軟塌上,面色中帶着些病态的白,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的身體仿佛脫水一般迅速的消瘦下去,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像是足足老了十多歲,很難想象以前兇獸一樣的壯漢怎麽這麽輕易就被疾病擊倒。
“回大王,還是沒有絲毫的線索,這個幕後之人十分專業,他把所有線索全部斬斷,就算找到了線頭,也無法深入調查下去。不過這都不重要,再狡猾的狐狸也會露出它的尾巴,此事得利最大的無非就是五王子,老奴已經派人盯着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真相。”
“咳咳......”
秦昭王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甚至沒有察覺嘴角處滲出的絲絲血迹,喘了一會,直到秦昭王感覺自己胸腹之間順暢了些,這才開口說道:“查歸查,也要确定流言的準确性,如果真是流言也就罷了,孤隻能說那撒播之人是個大才,杜撰的合情合理,不能不讓人信以爲真。可萬一此事是真的......王族的臉面還是要維護的。”
“老奴明白。”黃大監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忽然降低聲音說道:“此事真僞我想那趙姬最是清楚,孩子是她生的,生父是誰,她應該心中有數,老奴想從她身上入手,隻要詐她一詐,便能知曉其中真僞。隻不過......”
“不用顧忌太多,保證她們母子安全也就行了,但是不準用刑也不準讓她知道你們的身份明白了嗎”
“是老奴領命。”
任風暴如何肆虐,風眼處始終是一片風平浪靜,但這并不代表此處是如何的安全,正相反,這裏是一處絕地,因爲無論你向哪個方向靠攏,都會被狂暴的飓風絞得粉碎
當這個流言剛剛興起,呂不韋第一時間便找機會“偶遇”了趙姬,考慮到直接見面風險較大,所以兩人的見面十分隐蔽,而且時間非常短暫,短暫到隻有擦肩而過的那一瞬。
喬裝的呂不韋如同陌生路人一般從趙姬的身邊走過,在經過的刹那,呂不韋隻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嬴政是異人的兒子也隻能是異人的兒子”
陌生的面孔,熟悉的聲音,讓毫無準備的趙姬大吃一驚,驚慌失措之下,趙姬當下四顧,想要找到那狠心的人兒,可是目光所到之處,有的隻是熙熙攘攘的陌生人。
是他肯定是他除了他,趙姬實在想象不出誰還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胸中仿佛被放入了一塊千年的寒冰,趙姬整個人都涼透了,最後的一點溫情也被擊的粉碎,剩下的隻有裸的利益。把自己的女人當做貨物送了人,把自己的兒子當做了利益天平上的砝碼,趙姬實在不知道在呂不韋的眼中,還有什麽不能被貼上一個價格的标簽
嬴政是異人的兒子嬴政是異人的兒子
趙姬麻木的大腦中反反複複的閃過這樣的字眼,甚至在吃飯、睡覺的時候,嘴裏也在碎碎念叨着,她要在潛意識中催眠自己,隻有使自己相信了那精心編制的謊言,她才能讓别人相信所有的謊言都是真的。
入夜,趙姬如同往常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先是看了看小床中的嬴政,見孩子嘟着嘴睡的正香,趙姬不由得會心一笑,放緩動作輕輕地替他掩了掩被角。
自從異人去了戰場,偌大的房間便隻有趙姬一人獨居,後來,趙姬嫌一個人住着冷清,便讓奶媽将異人的小床挪了進來,也好讓這小小的人兒和自己做個伴。
趙姬在屏風後換了睡袍,忽然想起是快要到喂奶的時辰了,于是便輕聲喊道:“盧餘盧餘”
盧餘是小嬴政的奶娘,因爲趙姬将嬴政的小床搬到了卧房之内,而且異人也并不在家,這盧餘爲了喂奶方便,便搬到了卧房的外屋,平日裏隻要趙姬一喊,盧餘便能立刻回應,隻是不知道今日怎麽了,趙姬連喊了兩聲,外屋内還是一片寂靜,仿佛無人存在一般。
“難不成是睡着了”
趙姬疑惑地站起身,想要走到外屋去喊她一下,可是剛走到門口,她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就仿佛有條毒蛇在暗處盯着她一般。
胳膊上的寒毛根根立起,趙姬深深地吸了口氣,放下了挽起袖子,然後慢慢的轉過身。隻見嬴政的小床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名黑衣人,這人身材不高,背部微駝,幹枯的手指露在袍外,正在輕輕地撫摸着嬴政的小臉,眼皮微擡,陰鸷的目光輕蔑地掃過趙姬。
“如果你敢亂叫,我保證要了這嬰孩兒的性命”
嘶啞的聲音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将趙姬的呼救聲緊緊地摁在了喉嚨裏。
趙姬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身子不受控制的後退,直到撞到了門上才停了下來,隻見她強自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子,顫抖地問道:“你是誰難道不知道擅闖王子府邸是殺頭的大罪麽”
“你不用拿這話來吓唬我,沒用。”黑衣人冷笑道:“異人與我有大仇,我潛入鹹陽本想取他性命,誰知他竟然躲到了軍營中,不過不要緊,我聽說這小崽子是他的骨肉,我今日就要将他擄走,日後打斷手腳,讓他做個乞兒也不錯,你家異人欠我太多,你們的兒子就算是先付的利息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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