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異人回到鹹陽,赢奢便結束了一切拜訪活動,每日除了定時進宮問安,便再也不邁出府邸一步,坊間傳言,赢奢素有賢名,知其父有意将王位傳于異人,赢奢從大局着眼,爲了大秦安定,故決定退出王位的争奪。
赢奢的一步以退爲進玩的十分漂亮,加之他原本的賢王之名,此事一處,立時讓他的聲望再次攀升,城内的尋常百姓才不會管那些彎彎繞,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他們隻會用看到的最表面的東西,來表達自己的善惡。
民聲,最廉價,也最有效,在有心人的運作下,在民間,立赢奢爲儲的呼聲越來越高,甚至越過了宮牆,傳到了護衛、宮娥的耳朵之中。
“呸,呸呸!”
秦昭王皺着眉吐掉了嘴裏的藥渣,顯然這副湯藥并不好喝。這種湯藥是太醫專門用了無數珍貴藥材熬制而成,可惜卻不能根治秦昭王的病症,這藥不過是有個緩解的作用罷了。
用黃大監遞過來的清水漱了漱口,感覺到嘴裏好受了一些,秦昭王對着身邊伺候的黃大監問道:“外面現在鬧到什麽地步了?老三和老五互相出招了沒有?”
黃大監微微一笑,躬身答道:“大王明見,五王子倒是已經出招了,而且手段用的是極妙。着實赢得了不少支持。反觀三王子則淡定的很,他不但沒有外出拜訪各部要員,反而在家研讀起了兵書。甚至每天都要習武三個時辰,看樣子倒像是準備出征一般。”
“哈哈哈,咳咳。”秦昭王勉強笑了幾聲,說道:“看到沒,這兩個王子身後都站着高人那,我那舅舅還是不死心,竟然将賭注都壓在了老五身上。老五有他的支持,能博得賢王的名聲也屬正常。隻是老三身後的人會是誰呢?難道是那個叫做呂不韋的商人?”
“以老奴之見,倒不一定是那個呂不韋。他不過是一介商賈,着眼點肯定是能得到多少利益,拿軍功的建議不像是這種人能提出來的。老奴仔細調查過,這呂不韋在邯鄲的時候曾對三王子十分照顧。并且爲三王子回秦出了大力。如今到了秦國,更是在經濟上給予三王子大力的支持,此人忠誠度倒是沒有問題,因爲他要的東西也很明确,那就是成爲我大秦最大的商人。”
黃大監頓了頓,接着說道:“所以從以上這些可以看出,三王子背後還另有一人,隻不過此人行動十分隐蔽。暫時未發現其蹤迹。”
“查!忠心也就罷了,如果發現有其他的動機。不用審問,直接殺了!”
秦昭王眼中露出了一絲狠色,異人是他看中的儲君,如果有人敢出幺蛾子,那麽就沒有必要客氣,隻要是敵人,殺了就是,秦昭王從沒有嫌棄過自己殺人太多。
自從回到秦國之後,夏姬的地位随着異人的得勢而水漲船高,往日無人關注的側妃,一夜之間成了功臣,出入必有儀仗相随,那規格隻比王後略低,足可見秦王的恩寵。
阿三因爲護衛有功,被封了侍衛統領的職位,後來又被夏姬要到了身邊,作爲出行的護衛使用。做爲暗中的一支力量,赢廣等人一直通過阿三與夏姬聯絡,一些消息還有計劃,都是赢廣等人做了充分的分析之後才傳遞給夏姬,所以說,異人明面上有呂不韋支持,暗中還有赢廣等人的協助,他背後站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智囊團。
對于赢廣,夏姬始終都是十分的信任,在她的心目中,如果沒有赢廣的照應,當初在月氏,她怕是就已經崩潰掉了,哪裏還能有今日的風光?更何況如今赢廣是在爲了幫助異人即位,于情于理,夏姬都不會拖自己兒子的後腿。
所以黃大監的調查注定是要落空,因爲他最多也就查出夏姬在爲異人出謀劃策,而對于一個爲了兒子前途奔波的女人,這一切又十分的正常。也許夏姬這個掩護并不能維持多久,但秦昭王的身子又能堅持多久?
“這個老不死的,他到底想要幹什麽!太醫不是說他活不過這個年麽,這都開春了,他怎麽還不死!”
赢奢就像是困在陷阱裏的孤狼,想要暴起噬人,卻又受到諸多限制,随着時間的推移,異人的地位越發穩固,強自按捺的赢奢終于坐不住了。
“魏師,我再也不能忍了,如果等那異人羽翼豐滿,我必将前功盡棄,如此一來,還不如趁早動手,絕了後患!”
“糊塗!”
魏冉背着雙手,起身擋在了赢奢的身前,雪白的胡須不停顫抖,似乎被赢奢氣得不輕。
“你是王子!怎麽能說出如此混話!如今天氣轉暖,大王已經決定發動對魏的戰争,他親點異人做爲監軍,其用意十分明顯,就是讓他多撈些戰功。如此一來,雖然對他是極爲有利,可是對我們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機會?我們還有機會麽?”
赢奢紅着眼睛冷笑道:“魏師,從一開始我就一直聽從你的安排,天天頂着一個賢王的名頭出去賠笑臉,可是看看現在,我得到了什麽?我還剩下些什麽?魏師,請您告訴我,我的機會在哪裏!”
聽到幾乎是吼出來的話語,魏冉不禁對自己做出的選擇再次感到了失望,不過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扶持着這塊稀泥,盡量的讓它粘在牆上。
“我已經聯絡了一批大臣,他們會在異人離開鹹陽前往蒙田軍中的時候突然發難,少了異人這個主心骨,想那趙姬一介女流定然是招架不住,隻要把這件事坐實,異人就算有天大的功勞,也是難逃一死!”
“唔?”
赢奢眼睛一亮,隻要聽到能緻異人與死地的字眼,他都會莫名的亢奮,隻見他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問道:“魏師,是什麽計策?快講,快講!”